胡晨阳笑笑:“以后,你也会去更多的地方,会有更多的经历。”
倪虹道:“我有些累了,官场其实是你们男人的世界。有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要离开官场?”
胡晨阳道:“当年,高明亮出事的时候,我也想过,去考研,离开官场。”
“要是你真走了考研的路子,那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不能这么说吧,故事还是有,用句围棋中的术语,那就是另外一局棋了。”
“是。有时候,我和万钢、小凤姐,还有阿炳、曾民才,我们有时聚在一起,都会说到你,你不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我们这些人的命运。”
胡晨阳道:“曾民才对你,还是动了真情的。”
倪虹道:“曾民才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话了。
还是倪虹打破了沉默:“你们这些领导,都有想法。周书记、刘市长也有想法,然后就逼着我们下面加快发展,人都会逼死。”
胡晨阳道:“客观、公平地想一下,周书记、刘市长有想法,想再上一个台阶,都是正常的。”
倪虹道:“我也没说他们不正常。我就是觉得,当领导的,不能光是会给下面压指标,压任务,有些事,也要亲力亲为,要带着大家去实干,要为下面创造条件,要帮着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就像你当年带着我们干,那时候,大家也很辛苦,也有压力,但是,心情还是舒畅的。”
胡晨阳道:“周萍想要上个台阶。也不一定全部是为自己,她进步了,庐阳市的干部也有机会跟着进步,比如,她上去了,刘奎就有机会接书记,常务副市长就有机会接市长,如果大家都停在原地不动,那多没劲?”
倪虹看了胡晨阳一眼,笑道:“原来如此。你也想进步?”
胡晨阳也笑了:“说得对。我也想进步。其实,一个人,身为领导,要带领大家做事,也要带领大家进步。大家支持你工作。同时也希望跟着你进步。拿我来说,我才30多岁。市级领导当中。我是最年轻的,偏偏我又是一把手,假如我在郧城市一动不动地呆上十年,那你想一下,我要压住多少人?要挡住多少人的进步?我们这些副书记、副市长一大半都要退下了,十年没一点进步。你说谁会甘心?”
倪虹没有作声。
胡晨阳道:“所以,我能理解周书记,她想进步,也是为了你们这些下级能有进步的机会。”
倪虹道:“我还有一个感觉。周书记虽然是女同志,不过,她好像不大欣赏女干部?”
胡晨阳点点头:“对,是这样。根据我以前对她的了解,她更欣赏男干部,我记得,周书记以前就说过,论能力,一个女干部所处的位子,其实有更多的男同志更适合这个位置,或者说,男同志会干得更出色,但因为组织上要刻意提拔女干部,不得不放弃了一些能力更强的男同志。我觉得她是对的。我们新峡县原来的组织部长周桂丽,她的能力怎么样?还不如蓝小凤,跟你就更不能比。”
胡晨阳这句话让倪虹很受用,抿嘴一笑,又道:“有一次,周书记说我,说我这个人,归属感差了点,这句话我想了很久,不是很明白?”
“归属感?”胡晨阳沉吟了一下,道:“可能,有几层意思吧?”
“几层意思?”
胡晨阳“恩”了一声:“第一层意思,在个人问题上,你还是单身,不属于任何男人,你的归属感,确实是差,很差!”
倪虹小声嘀咕道:“这还不是怪你?”
胡晨阳其实听见了,却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道:“第二层意思,你大概不属于某一个圈子?”
“是,”倪虹道,“我不喜欢拉帮结派,也从没想过投靠谁?”
胡晨阳道:“其实,你把圈子的问题,看得太过严重了,有些圈子,是自然形成的,比如,同学圈,战友圈。当然还有老乡圈,比如你和万钢,阿炳,蓝小凤,曾民才,当然还有我,我们都是新峡县出来的干部,其实也是一个圈子。我有二次在党校青干班学习,一次是省委党校,一次是中央党校,那我们这些党校同学,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圈子,这是资源啊,谁不珍惜?这种自然形成的圈子,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有一种归属感。当然,也有的圈子畸形发展,成了不分是非曲直的利益小集团,那就要出问题了。”
倪虹道:“对,我就是觉得,那种利益小集团,不能搞。”
胡晨阳道:“也许,周书记所说的归属感,还有第三层意思,就是作为领导,大都希望自己的下属紧跟自己,也就是所谓忠诚度?”
“有这个意思。”倪虹道,“你作为领导,也很享受下级的忠诚度吧?”
胡晨阳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
……
俩人就这样敞开心扉交流着,似乎他们不是几年没见面,而是一直就在一起。
这几年,胡晨阳在进步,倪虹同样也在进步,尽管她在胡晨阳面前说她有些累了,但事实上,她是一位很要强的女干部,当她进入女县长角色的时候,也是一位标准的女强人。
所以,尽管周萍说倪虹的“归属感”要差一些,但还是欣赏和重用倪虹的,倪虹是周萍当市委书记以后提拔起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干部之一。
这时,胡晨阳的手机响了,是万钢打来的。
胡晨阳道:“你这个家伙,在干吗呢?”
万钢道:“跟刘奎市长在一块呢。哎,刘市长要跟你说话。”
接着,电话里还真是刘奎的声音:“晨阳吗?我刘奎啊。”
“刘市长,你好!”
“你好!怎么样,找个地方宵夜?”
“好。你们在宾馆楼下等我,我一会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