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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夜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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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挺奇怪的故事。

也可以说……是我无聊一生的简介。

生物哈,那种东西可以记得起来自己婴儿时吗?回答大概是no,但是……些许场面性的东西还是有印象的,在不懂得语言的那段时光里、我脑海里对小时候的印象只有、雪白雪白的一片。

不知那是太阳的强光还是小白的毛色。

我,从婴儿时期就被丢弃在极北这片大地,当时不知道一切的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弃婴,然后奇迹似地。。被丢在丛林外的我被老虎叼走,更奇迹的是竟然被那老虎抚养长大。

现在想想确实特别偶然特荒诞、但那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说实话很特别还挺庆幸。

抚养我的、是一只不算大的白虎,其实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它的性别,总之糊里糊涂喝着动物的奶水在丛林里裸奔……很多很多年,日子多的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不过也亏了小时候的锻炼一身肌肉还和野兽能好好‘野蛮’的交流、完全变成无脑野兽了都。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人类’那种东西生长的时间概念。

但是啊。

是智商问题吗?

终日作为野兽狂跑在荒林之间,我也意识到一件事。

——我和白虎不一样,不如说和林子里的任何动物都不一样。

内心里暗暗觉得自卑,明明和大家一样吃着肉、和白虎一起在大岩石下睡觉,明明也偶尔吃些杂草什么的、和大家一样到处跑……但是,那样总感觉不对。特别是肚子、可以说……一次都没有饱腹过。那种异样的饥饿。。让我很困惑,即使吃再多再多鲜血淋漓的兔子肉也无法满足。

是啊。。我、和大家不一样。

彻底意识到那事实后我对自身熟知的**越发强烈,很奇怪不是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这个‘野兽’竟然出现了求知欲。

在那奇妙的**的带动下——我第一次、瞒着白虎一个人,跑出那片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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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啊啊!!”

第一次出了丛林,跑在荒野上很久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到处都是高物的地方,一上来就听见尖叫,兽性让我下意识龇牙咧嘴后跳开,那个时候我才看清眼前的人。那是一个生物、看见我捂着嘴吓到的样子,虽然说出来有点那什么……其实那个时候我在打量那生物可不可以吃。。。

“什、什么啊真是吓到了,突然跳出来。。竟然是个孩子,怎么会不穿衣服这样狼狈啊!啊~好可怜,难道是村庄被bloody袭击了?”

那是我听不懂的复杂的鸣叫声,但是那声音中我也第一次记住了那个词、‘bloody’。

那个生物。。看样子有点印象、对了……那是我在湖面倒影上看过的我自己。。那样的头部、那样的身躯和四肢。

一瞬、有一种‘啊。。同类。’的感觉。

有一种、终于找到归宿的感觉。

那生物伸出双手、表情。。很柔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就算放松警惕也没关系的感觉,但是。。还是很恐惧,很害怕。

从那高大的双脚站立生物身后、突然探出什么,那是又一个同样的小生物,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和我很像,但是味道上。。有点像是雌性,那小生物笑着跑向我,然后不顾虑一切的伸出小小的、雪白的手:“——呐呐!一起、一起玩过家家吧~”

同类。

同类、归宿。

心里……非常高兴,渴求的终于得到实现,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这样的我……也可以被接受吗?这样的我……也可以和真正的家庭在一起嘛?这样肮脏不堪的我……。

伸出满是泥土的手,犹豫了会儿,我轻轻抓住那小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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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类在一起、真的很愉快。

就像跨入了别的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很复杂很拘束,但同时很有趣很丰富。

比如说……在村子里跑不可以不穿那难受的衣服,比如说……不能再吃生肉要去烧烤熟才可以吃,比如说……我这个年龄的‘孩子’要去学习什么的。

真的很烦、但很开心。

被教导、被收养,被扶起来站立起来,被接纳被容许。

学会了简单的语言和少量的知识,我知道这个地方是这所谓极北之地的一个小小村落,我知道大家都是人类,我知道我最初看见的人类是个所谓的‘中年女性’,还有那个小人类、是个‘小女孩’,女性的孩子,真正的孩子;并不是我和白虎那样的关系,我知道什么叫善意,我知道我过去发生的种种到底算是什么。

当我试着用那不熟知的语言对大家说出自己的过去,大家都抱以笑容相信了我,即使我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总是爬屋檐咬人家家鸡,嗅觉好闻到哪家有好吃的就去厨房偷吃干净之类的。。总之好在最后是教导的比较像人了。

也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形象还有举止,被大家唤作‘虎’。

仅仅一个字的这个名字、虽然挺随意,但我很中意。

大家都愿意接纳我和我玩,对外也常常自满的宣传道自己的村落有一个老虎养大的孩子云云……呵,当然、我不讨厌那样。

终于找到归宿的我……甚至完全忘记了那养育我多年的白虎和那片美丽的丛林。

收养我的人家是最初遇到的那个女性的家,她的丈夫多年前就去世了,她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努力耕作活着,这种踏实的感觉……貌似叫做‘纯朴’来着?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和白虎在一起的错觉,不是被舌头舔也不是一起打架,仅仅是用那布满茧子的手摸摸我的头和我说说所谓的‘童话故事’,那种幸福和被爱的感觉是一样的,不如所……更甚的幸福。

女孩子叫安娜(anna),我俩一直被村里的人说很相像都喜欢闹,站在那‘镜子’前面也发现那孩子跟我很像……怎么说呢?是体格还是身高?哦,对了,那个叫做‘同龄’。

我总是和安娜一起玩过家家,那种游戏很奇怪,和追逐撕咬不同,要做的只是拿着什么铲子。。小水桶之类的东西玩沙子,然后设定角色……然后开始模拟家庭生活,很不习惯、但是……挺有趣。

那一天我们一起手牵手从沙场走回家的路上,黄昏正浓,想起今天老师又提起我们像的事儿我问道。

“安娜。。几岁?”

“嘿嘿~安娜七岁了哟~”

七岁?当我询问年龄问题的时候我再次陷入不解,因为原本是野兽的我对年龄的概念不太懂,安娜看我傻傻的摸着脑袋就笑嘻嘻的解答道:“也就是说~过去、七个~春夏秋冬,当然极北这里季节变化不太明显~真是笨啊虎!我多聪明~”她自满的嘟嘟嘴。

春夏秋冬。

那个在‘学堂’里我也学过,即使说——初芽,浓绿,淡黄,枯萎。的树叶变化是吗?那样的话——

——我貌似、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个时候不谙世事的我……并没有想过那一切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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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让我的一切发生改变的是三年后的那一个冬日。

这、也许是必然的发展。

安娜也长得比我高点儿了,即使如此还是钟情于过家家躲猫猫。这让我心里挺不平衡,同龄的大家都长高很多……阿姨也变老了,只有我还是那样,话说大家说我营养不良来着。

那一日,和往常一样,周末到了学院放假,吃完阿姨做的午饭和安娜一起坐在家门口玩,还是和从前一样玩过家家。

“啊。”

安娜突然喊了一小声然后丢下手里的玩具看着手,“怎么了?”

“。。唔。。刚才被划破了手指好痛哦,等会儿让妈妈帮忙处理~”那粉红色的小脸都疼得扭得跟包子似地,疼痛感我很明白,毕竟当年做野兽的时候和白虎对咬过n次来着,“这种伤口舔舔就好了啦。”我说,因为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处理嘛,“给我看看。”

是啊,这种小伤。。。

。。。。。

。。。

——“怎么了虎?盯着淑女的手指很不礼貌哦。”

“啊。。!哦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痴迷似地盯着安娜的手指。。不。。手指?

“这、这种小伤!舔一下的话。。!”

舔?

这种萦绕在鼻尖的香味是什么?这种刺激着大脑的味道是什么?

真的舔了。。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妙?真的舔了……真的去触碰了,一切……一定会。

这个我知道,明明知道,明明明白,还是难以抗拒。

那是一种明明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铁锈一样的、黏住喉咙的液体,又酸又甜又涩,但是……为什么,这个味道却如此美味,比吃一千一万个活兔子一千一万碗蔬菜汤都还要美。

一种不可思议的饱足感油然而生……但是、理性之外的什么在狂啸着:——不够。

不够、还要,必须要,一定要。

“虎?”

已经听不见一切、已经看不见一切。

止住我多年饥渴之物就在眼前,让我变得轻松的东西。。终于终于找到了,已经不能忍受不能忍耐,想要撕咬想要喝下想要啃噬,有什么在吞噬着思绪。

我立起那野兽一般的虎牙。

——“呀啊!很疼啊虎!你干什么啊!”

被熟悉的怒骂惊醒,我立刻松开那咬紧安娜手指的牙齿,一瞬的惊恐感让我止不住的后退,倒在沙地里不能动弹,“我。。我。。?”我这是怎么了?开什么玩笑,饿了?不是刚吃过的吗?肉?生肉?明明已经脱离了啊……唯一的解释。。唯一额解释是什么?!

为了立场、我拼命寻找理由。

“对了。。我、我大概是又变回从前那样了!那个什么!是啊安娜!一定是以前和大老虎一起吃生肉吃的很多!这次真的对不起。。!一下子就——。。”当我抬起头正视那孩子时,我呆了,“。。一下子就。。忘了。。。”连借口、都无法说出。

那孩子、满面惊恐。

那是一种面对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的表情、而且满怀憎恶。。还有恶心。

“。。安、娜?”

——“才不是被老虎养大什么的!!”那孩子拽着裙角,这次换她接连后退了,她怒吼着,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你、你是bloody!!害死爸爸!害死所有人的bloody!!对的!老师说过了!咬人的、吸血的!都是恶魔!!”

不懂,但唯一理解的是……我被厌恶被憎恨着,不……是憎恨了。

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那孩子逃走不见了踪影,连伸手挽留的资格都没有,我眼睁睁看着那日日夜夜一起欢笑着一起走在放学路上的孩子狼狈的逃走,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不能接受,我咬紧下嘴唇恐惧的颤抖着。

轻轻的、抹掉嘴角流下的什么,看了看手指……那是鲜血、那孩子的鲜血,还有……我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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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一切都扭曲了。

本笑着面对我的人们,温柔的大爷大妈,可爱的姐姐们,全部,拿起了那不适合他们持起的斧头锄头,大家……一个个一个个围住了我住的房子。

夜晚,窗外闪动着无数火把的光。

房子里阿姨也早早不见,这里没有往日我的‘家人’,有的只是一个我,恐惧的窝在墙角关紧门窗逃避一切的我。

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感到不甘心,感到害怕……还有很纯粹的、恨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这样对待,伤害了安娜,道歉……几天不吃饭的道歉不可以吗?同样刺破我的手指、不可以吗?为什么仅仅只有自己要被憎恨,要被爱着的人们追赶着,被他们大吼着:

——“去死吧!!你这怪物!”

怪物?啊。。原来如此,我是怪物?我并不是人类?我和他们不是同类来着?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

出于儿童的任性,恐惧慢慢转变成愤恨,觉得自己没错,觉得死他们的错,觉得自己明明那样真诚对待他们他们也友好和自己一起。。那样突然转变太狡猾了,太没道理了。

门、没有被破坏。

窗外、怒吼声一渐渐平息。

我不安的抬头,“叩叩叩。”小小的敲门声,我吓一跳、但还是小声问道:“。。谁?”

“。。安娜。”

是那孩子的声音,愿意来见我了吗?!愿意原谅我了吗?!那样的话。。一定大家也会变成从前一样吧,那样的话……一定又可以一起笑着,一起开派对一起去打猎了吧!真是的!对啊!那样没有理由的事大家怎么可能会做,是啊!明明我没有犯那么恐怖的罪过不是吗?

是啊,明明我们是同类。

我们互相爱着嘛。

抹掉眼角的泪水,自叹自己白痴,起身、准备好最灿烂的笑容为那孩子打开门。

一切、又可以变得——

“安。。!”

——“。。。呐。”那孩子、低着头,不再天真的微笑着,她从背后伸出那雪白的小手,那是从第一次见面邀请我一起玩的时候没有变过的雪白的、胖胖的小手。

那小小的手里,拿着的是我们一起过家家的玩具,小小的精致的小剪刀。。。——“嗳?”

剪刀。

“去死吧、怪物。”

那孩子、最后那么说了。

。。。。。。

再次睁开双眼,只感觉到脖颈处恐怖的痛感,那并不是和白虎打闹程度就会有的痛,那种剧痛……痛到内心深处,但是。。我并没有死。

周围是一片火把的光亮,好红,和血的颜色一样红。

我吃力的坐起身,一下子周身围着的人们都恐惧的厌恶的后退开。

我不知什么时候被拖着出了屋子、躺在那平时一直一起玩儿的沙地上,嘴里还有些砂砾,眼睛里也是。。非常不好受。

‘啊。。真是的。’

我咬紧牙关,就那样——将插在脖子里的剪刀拔出来。

血液,以不可思议的气势挥洒而出,唰唰的流着,染红了村民给我做的衣衫。。流到身下的沙地里,沙子也因此裹成一团团的红球,垫在手下没那么刺手了。

“天啊。。!太恐怖了,这家伙!果然是bloody!!”“流那么多血还不死!喂!请去周围城市的人还没回来吗?!教堂的修士修女呢?!”“。。啊。。天主保佑!!”

这些人的表情……不、嘴脸,是我没见过的,三年内从未见过的,各种各样,有趣的表情,恐惧、厌恶、憎恨、忌讳、战栗、癫狂、绝望。

‘啊。。对了、bloody。’

那个词、我想起来了。

课堂上老师说过的呢,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因为我很贪玩所以没有好好学习,觉得那玩意儿和自己无缘没怎么在意过,但是……这么说来。。我、就是?bloody?诶?和人类基本上在外形上没有差别呢。。原来是这么相像的存在来着?哦,对了,我看起来不容易死掉,而且我……貌似。。需要人的鲜血呢、那才是我真正的食粮,呵。。多残酷啊这个事实。

还以为、找到了归宿。

但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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