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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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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叩见宁王妃。”黄公公躬身行了一礼。

小宫女也忙跪下磕头:“奴婢见过宁王妃。”

萧六郎冲宁王妃拱手行礼,气度从容,神色坦荡。

萧六郎穿着状元服,极容易辨认身份。只不过,宁王妃没见过昭都小侯爷,加上最近庄贵妃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没与她说外面的事情,因此她暂时不知有关这位新科状元的风言风语。

宁王妃客气地颔了颔首,到底是外男,她不便与之过多接触,她的目光落回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身上:“我记得你是陈国六殿下身边的宫女,是你家殿下出了什么事吗?”

小宫女抽抽噎噎地说道:“回宁王妃的话,六殿下病了,一直没有御医来给他医治,奴婢担心再这么下去,六殿下会病出个好歹来……”

宁王妃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禀明母妃。”

这种事没碰上还好,真碰上了不管也说不过去,况且也权当是给腹中孩子积德。

“是!是!多谢宁王妃!”小宫女磕了几个头,道谢之后起身回去了。

宁王妃也在宫女的陪伴下出了御花园。

“恭送宁王妃。”黄公公作揖,一直到宁王妃消失在小路尽头,他才直起身,对萧六郎笑了笑,说道,“萧状元,这边请。”

萧六郎点头,与黄公公继续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萧六郎留意到在路过那棵高大的榕树时,黄公公有意无意地往树上瞟了两眼,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然而树上什么也没有。

萧六郎收回目光,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躲过了一劫的错觉,很奇怪。

宁王妃回宫后,将碰上陈国小宫女的事禀报了庄贵妃,庄贵妃对陈国质子是深恶痛绝的,因为他们庄家的子弟曾入陈国为质,在陈国吃尽苦头,她恨不得让陈国质子也体验一把安郡王曾经遭受的痛苦。

不过她也就是心里想想,真让去干什么她还是没那么傻的。

庄贵妃去了一趟御书房,与皇帝说了陈国质子病重之事,皇帝吩咐魏公公安排一名御医过去。

柳家宅院。

阳光独好,柳一笙坐在前院的小板凳上搓麻绳,阿奴与老妪则在一旁编筐子,这是一家人的主要收入来源,一个筐子能卖十个铜板,一根麻绳能卖一个铜板。

若是运气好,他们一天能编四个筐子,搓十根麻绳,这就是五十个铜板,不过由于柳一笙时常被人欺负,所以并不能保证每天都能干活儿。

在柳一笙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正在撸白猫的顾娇,一个则是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眉眼与柳一笙有一两分神似,不细看看不出来。

男子容貌俊秀,比起柳一笙少了几分精致,却也算得上是儒雅倜傥的美男子。

他的衣着华贵,与破烂的院子格格不入,与落魄的柳一笙也完全不像一路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坐在藤椅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边优哉游哉地与柳一笙交谈。

“你终于肯联系我了。”他笑着说。

柳一笙搓麻绳搓得满头大汗,也不知是没功夫理他,还是懒得理他。

年轻男子没生气,打开折扇,潇洒地扇了扇,又啪的一声合上,望向顾娇道:“她是谁?”

“大夫。”柳一笙终于开口,眼睛盯着手中的麻绳,没去看自己的交谈对象,但就是猜出了他问的是顾娇。

年轻男子用折扇拍着手心,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年头还有大夫愿意理你啊?不是普通大夫吧?”

字里行间,俨然对柳一笙的处境了如指掌。

顾娇撸猫撸得欢,闻言扭头淡淡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当然不是普通大夫,我是神医。”

年轻男子:“……”

你们昭国的女子都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么?

“知道他是谁吗?”年轻男子这次问的是顾娇。

“柳一笙。”顾娇继续撸猫。

年轻男子勾唇一笑,用折扇指了指柳一笙:“他是我表哥。”

“嗯?”顾娇眨了眨眼。

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皇宫装了一场病的陈国六皇子。

顾娇本打算自己混进宫的,可柳一笙说她进不去,不过她的消息可以送进去。

然后没多久,这个自称是陈国六皇子的男人就带着抓到的白猫来找柳一笙了。

顾娇看了看柳一笙:“陈国人啊?”

唔,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真的没关系么?

顾娇的反应比六皇子想象中的淡定,不过联想到他自报身份时她也没多惊讶,六皇子也就释怀了。

就是个淡定的小丫头。

顾娇继续撸猫撸猫。

“你还不走?”柳一笙对六皇子说。

六皇子笑着道:“你难得联系我一次,我不上门多坐一会儿怎么行?差点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联系我了呢。”

他说着,转头看向顾娇,半点儿也不避讳自己与柳一笙的关系,“我来昭国做质子,就是为了他说服他和我回去,他不听我的,不妨你帮我劝劝他。”

顾娇:我真的不想知道这么多……

“阿奴,送客!”柳一笙眼也不抬地下了逐客令。

阿奴放下编到一半的筐子,起身来到六皇子身边,冲他行了一礼,示意他出去。

来这种破地方居然也能被赶的六皇子:“……”

六皇子无奈地拍拍藤椅,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白猫太可爱了,胖嘟嘟的,毛色柔软而光亮,顾娇撸得很满足。

白猫也被撸得很舒服,躺在顾娇的腿上,四脚朝天,将最脆弱的肚皮都露给了顾娇。

柳一笙倒是没对顾娇下逐客令,他又搓了会儿麻绳,突然道:“我娘是陈国人。”

“嗯?”顾娇撸猫的动作也一顿,扭头朝他看来。

柳一笙低头搓麻绳,本也是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却被生活磨出了茧子与血口:“和元棠的母妃是姐妹。”

哦,原来那位陈国皇子叫元棠。

顾娇明白了,两姐妹,一个入宫为妃,一个远赴敌国做了细作,能培养出这对姐妹花的家族想来并不简单。

“皇帝知道吗?”顾娇问。

柳一笙摇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柳家被定罪时柳一笙还太小,根本没人与他说柳家究竟怎么了,他就看着柳家被抄家,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最后只剩下他一个稚子,与一个身子骨不大硬朗的嬷嬷。

阿奴是半路捡来的。

柳一笙想了想,又道:“应该不知道吧,不过也不重要了,我已经是丧家之犬。”

“你为什么不走?”顾娇问。

柳一笙自嘲道:“走去哪里?陈国吗?在昭国,我是丧家之犬,去了陈国也一样。”

他体内流着一半的昭国血,在陈国眼里,他不干净。

顾娇没再劝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都有自己的选择,顾娇放下白猫,起身告辞:“我走了。”

柳一笙看着地上一脸迷茫的白猫,问她道:“猫你不带走?”

“你养吧。”顾娇说着,不待他讲出那句我可没钱养猫,便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它的伙食费。”

说罢,她迈步走出了院子。

柳一笙不明白,撸猫撸了一个时辰,明明喜欢得不行,怎么要养在他这里?那么大的医馆,还养不了一只猫吗?

当然,他只是在心里疑惑一下,并不会去找顾娇询问,他连顾娇为何要去皇宫抓一只猫都没问,又怎么会问这个?

有些人,明明交往不深,却可以彼此信任。

白猫被撸了一下午,突然没人撸它了,它很寂寞,蹦上柳一笙的腿,求虎摸。

柳一笙没功夫撸猫,他忽略它,继续搓麻绳。

“你知道,如果没有及时抓住这只猫会有什么后果吗?”

是元棠的声音。

柳一笙回头一瞧,元棠竟然从堂屋里走出来了,看样子是从后门进来的。

柳一笙眉头一皱:“你还没走?”

“说了你好不容易找我一趟,我怎么也得多待一会儿。”元棠在原先躺过的藤椅上躺下,一只手把玩着折扇,另一只手枕在自己脑后,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如果没及时逮住这只猫,那位新科状元会被猫砸到,猫惊了状元,状元也惊了猫。最后,受惊的猫会将路过的宁王妃撞倒。宁王妃有身孕,这孩子多半保不住。新科状元,宁王妃,还有猫的主人,一箭三雕,真是好漂亮的计谋啊。”

顾娇要去抓猫,柳一笙还当真是单纯地抓猫,他困惑地看向元棠:“你怎么知道?”

元棠冲白猫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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