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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真假千金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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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对那什么簪花没兴趣,对顾瑾瑜的八卦更没兴趣,她转身离开了。

清风楼中的顾瑾瑜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庄梦蝶的一句话,厢房内的几位千金看她的脸色全变了。

今日女学旬休,大家闲来无事,便相邀来清风楼,一是为春闱下注,二也是为三花榜下注。

顾瑾瑜是三花榜的有力竞争人选,她出身侯府,是顾侯爷的掌上明珠,她也深受淑妃娘娘的宠爱,十五岁及笄当日被陛下册封为慧县主。

她的才名在京城不说家喻户晓,却也是赫赫有名的,进入女学后她如鱼得水,拿下不少第一,与庄月兮平分秋色。

庄月兮是谁呀?那可是庄太傅的嫡亲孙女,庄大儒庄羡之的亲侄女儿,安郡王的亲妹妹,她出色并不奇怪。

顾瑾瑜能做到与她齐名就太意外了。

然而京城是个很讲究出身的地方,对男子如此,对女子亦如是。

“瑾瑜,她说的是真的吗?”一位素日里与顾瑾瑜交好的徐小姐问。

一旁的一位杨小姐问道:“是啊是啊,瑾瑜,庄小姐胡说的吧?你怎么可能不是定安侯亲生的呢?定安侯明明那么疼你!”

话虽如此,可厢房内诸位千金的眼神却明显带了一丝质疑。

顾瑾瑜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好似被人打了一耳光,也好似被人剥光了衣裳,所有羞耻都在这一瞬涌了出来。

换做旁人这么说,她一早否认了,毕竟也没谁会去侯府求证,就算去了,侯爷也会为了袒护她说她是亲生的。

可偏偏是庄梦蝶!

庄梦蝶已经确定她的身世了,她否认也没用,只会将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就算顾侯爷出面也没用,庄梦蝶这种人一定会较真到陛下或者太后跟前,逼顾侯爷对天发誓,她顾瑾瑜是亲生的,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这听起来很可笑,却的确是庄梦蝶会做的事。

庄梦蝶挽着姐姐的胳膊,冲对面的厢房得意一笑:“呵呵呵,没话说了吧?一个假千金终日顶着真千金的名头招摇撞骗,我要是她呀,早滚回自己的乡下去了!拜托里头那些巴结的人把眼睛擦亮一点,不是什么山鸡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少说两句,走了。”庄月兮神色冷淡地将草包妹妹带走了。

“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点事,顾小姐,我们下次再聚。”徐小姐起身告辞。

“我也是,我答应陪我娘去上香的,顾小姐,我先走了。”杨小姐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站起身出了厢房。

余下的千金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有脸皮薄实在不好意思走的,也没继续给顾瑾瑜下注了。

顾瑾瑜如坐针毡,头一次感觉如此难堪。

更令她难堪的是,那些原本已经给她下了注的千金们竟然下楼就押注了庄月兮。

三花榜上两足鼎立的局面发生了逆转,庄月兮力压顾瑾瑜成为了呼声最高的千金。

顾瑾瑜屈辱地离开了清风楼。

“小姐,咱们回府吗?”车夫问。

“去工部衙门。”她说。

“是!”

车夫将马车赶去了工部衙门。

顾侯爷刚从兵部学习完鼓风技术回来,到衙门门口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他走过去,掀开帘子一瞧:“瑾瑜?”

顾瑾瑜眼圈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侯爷一下子心疼坏了,坐上马车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顾瑾瑜泣不成声,一旁的小丫鬟替她开了口:“侯爷,您可以要替小姐做主啊!小姐今天被人羞辱了!”

顾侯爷脸色一沉:“谁敢羞辱定安侯府的千金?”

小丫鬟道:“是庄小姐,她说咱们小姐是乡下来的野鸡!”

这小丫鬟也是个厉害的,庄梦蝶说了那么大一通,她一句话就给概括了,还给概括出了十倍的杀伤力。

顾侯爷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她怎么能这样?”

顾瑾瑜哽咽道:“其实也不怪庄小姐,她说的都是实话,我的确不是爹爹亲生的,我亲爹亲娘是乡下人,我就是这样的出身……”

顾侯爷心疼地说道:“爹爹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在爹的心里,你就是爹的亲生女儿!”

小丫鬟看了顾侯爷一眼,嘀咕道:“小姐可惨了,被庄五小姐这么一说,大家都不押小姐注的了!这才第一天,还不知日后上女学,小姐要怎么被那些人欺负呢?”

欺负他女儿?这还得了?

顾侯爷不大了解什么注不注的,是问了主仆二人才知清风楼开了春闱的赌局,其中有个三花榜,是赌谁能从一甲三进士的手中得到簪花。

簪花有三朵,安郡王那朵多半是要给庄月兮的,可不是还剩下两朵吗?

顾侯爷觉着,以瑾瑜的资质,怎么也能从二人中赢来一朵。

他不能让瑾瑜受这委屈。

当日下午他便从库房支了五千两银子,统统拿去清风楼下注。

“您是要下注哪位顾小姐?”掌柜问。

“还有很多顾小姐吗?”顾侯爷问。

掌柜不认识顾侯爷,笑着将两位顾小姐解释了一番:“定安侯府有两位顾小姐,一位是顾二小姐,一位是顾大小姐。”

那丫头也能上榜?顾侯爷翻了个大白眼,很快,他想起小丫鬟说过,庄梦蝶为了羞辱顾瑾瑜故意给顾娇押注了一个铜板的事,想来清风楼就是那时把那丫头写上去的。

凭她也想和瑾瑜争?

算了吧!

顾侯爷二话不说地全押了顾瑾瑜。

顾瑾瑜的赌注金额一下子追平了庄月兮。

顾娇依旧孤零零地挂在最后一个。

淑妃也得了春闱赌局的消息,悄悄让太监拿着银子去清风楼下注。

安郡王是稳赢的,在他身上押注的人太多,赔率太低,但淑妃还是下了,少赚总比不赚强啊。

淑妃也押注了顾瑾瑜与庄月兮,另外还有妙音道姑。

这位道姑说起来是有些来历的,她是袁首辅的嫡亲孙女,因生下来不好养活才送去了道观。说来也是奇了,明明就快咽气的婴孩,进道观后当真变得生龙活虎的。

淑妃找人打听过了,妙音道姑长到十六岁就能还俗回京,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放榜前后。

淑妃觉着,就算冲袁首辅的名声,妙音道姑也能得一朵簪花。

袁首辅的小儿子也参加了春闱,他的名气不如安郡王大,可虎父无犬子,淑妃押注他做榜眼。

接下来,淑妃又下注了一个江南才子,此子在江南一代颇有盛名,三年前的那场春闱他就该高中了,奈何生了一场大病,与春闱失之交臂。

他与五皇子交好,五皇子向她力荐过此人,淑妃相信儿子的眼光,于是押注了他的探花郎。

做完这些,淑妃又担心自己有遗漏的,她叫来贴身宫女:“太子妃下了谁?”

宫女道:“奴婢打听了,太子妃没下注。”

淑妃搞不懂太子妃在想什么,这么大好的挣钱机会,不要白不要。

宫女揣测道:“这些才子佳人里,只有安郡王的才学能入太子妃的眼,可太子妃下不了安郡王的注啊。”

这么一说也是,安郡王是庄家人,萧皇后与庄家是死对头,太子妃押庄家的注,不是在触萧皇后的霉头吗?

淑妃在后宫没站谁的队,她押谁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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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从清风楼出来后,直接去了医馆。

宋大夫刚从顾承林的病房出来,神色一言难尽。

顾娇走过去,问道:“怎么?他还不肯走?”

宋大夫摇头:“他的伤口早愈合了,线也拆了,脉象各方面都很平顺,再住下去也没意义了。”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顾承林年轻气盛,回到府里好生调养便是,何苦总是赖在他们医馆呢?

顾承林不愿离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能接受凌姨娘的背叛,他拒绝回到曾经有过凌姨娘的地方,也拒绝听到她的消息。

只要他在府中,这些问题就没法儿解决。

可他又不能搬去外面的宅子,顾老夫人不会同意。

顾娇与宋大夫去了他的病房。

进屋时,顾承林背对着门口侧躺着。

屋内光线很暗,但也看得出他清瘦了许多。

顾娇来到病床前:“你再不走的话——”

顾承林没转过身来,只是默默地举起一张银票。

“医馆的病房是给病人——”

又举起一张银票。

“最近生意很好——”

八张银票。

一张面值一百两。

顾娇收好一千两:“好好养伤。”

宋大夫:“……”

顾娇拿了银票之后,开心地出门了!

另一边,顾承风也结束了一日的功课来医馆照顾弟弟了。

他从前是白天做功课、夜里做任务,顾承林受伤后,他就成了白天做功课、照顾顾承林,夜里做任务、照顾顾承林。

顾承林的身体没大碍了,只是人变得木木的,拒绝与人交流。

顾承风的秘密在顾承林这儿其实有点兜不住了,不过不幸中万幸的是,顾承林的这副样子反倒不会把顾承风的秘密说出去。

顾承风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被一遍遍榨干之后,终于攒够了一千两银子。

这是最后一笔债了。

还完这个,他就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三弟,等二哥还了债,就带你去一间更好的医馆!”顾承风说着,将手伸到顾承林的枕头下去摸自己的银票。

他摸了一下,咦?没有。

他摸第二下,还是没有。

他将枕头抽了出来,就悲催地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攒的一千两银票没了!

他只觉天都塌了:“三弟!我的银票呢?”

初九这日,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禁卫军昨日便已将贡院围了起来,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监考官们自密封的箱子里取出试卷,一一发放到各个考棚。

京城的贡院一共有东西南北四个考棚,每个考棚的人数多达五百,加起来足足两千份试卷。

试卷放下去后,考生不得立即动笔,而是要等贡院鼓楼钟响,响过三次后方可提笔答卷。

收卷时也一样,钟声敲响三次,便必须落笔,否则视为考场作弊。

京城贡院的考生多,相对的,监考官也多,全天都有人巡逻,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想要夹带作弊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天气似乎更冷了,一大早还飘了点雪花。

寒风呼啸,考生们一个个冻得直哆嗦,毛笔都有些抓不稳。

萧六郎早上吃了个一块酱肉干,一个白面馒头,蘸了点辣子,热得出了一身汗,手很暖。

这一场试的是四书五经,有帖经题,也有释义与论述,题量很大。

能考到这一轮的都是各地的佼佼者,不论心理素质还是真才实学都比乡试时的整体水平过硬,第一场的难度还不至于难倒他们,就是架不住天气太冷。

“阿嚏!”

某考棚内,杜若寒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他昨儿夜里踢了被子,大半夜被冻醒,之后就不大好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题目根本看不进去。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好几个喷嚏,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晕了。

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落榜的。

杜若寒突然就伤心了起来。

他不能落榜,落榜了会让姑姑难堪的。

姑姑在府里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他再不出息一点,他姑姑在那些人面前越发抬不起头来了。

杜若寒努力强迫自己去审题,可他的脑子太浆糊了,实在是做不下去。

他想吃点东西提神,包袱一打开,掉出一个小药包来。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顾娇给他的,说是风寒药与冻疮膏,风寒药内服一天三次,一次两粒;冻疮膏外用,随意。

可是……真的会有效果吗?

要是瞎吃药,吃坏肚子了反而不妙。

杜若寒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眼看上午的时间就要过去了,他却连四分之一的题目都没写完。

再这么下去和弃考也没区别了。

杜若寒一咬牙,拿了两粒风寒药,和水吞下了!

冯林与林成业的考试情况良好,不是他俩有多厉害,而是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春闱,他们年轻,已有举人功名在身,便是考不上也不丢人。

当然萧六郎还是希望他俩能高中,尤其是林成业,毕竟萧六郎当初给林成业补习的时候承诺过,无效半额退款。

那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呢——

傍晚时分钟声响起,所有考生都停了笔,等待监考官们前来糊名收卷。

他们的试卷将会先被送往清辉堂,由六位翰林院的考官以朱笔誊写,谓之朱卷,朱卷也会糊名封卷,之后再送往内正堂。

这是为了防止有阅卷官认出考生的笔迹,从而徇私舞弊。

考生们十号出场,十一号再度进场。

第二场考的是八股文。

题目出自《论语》——“君子周而不比,管仲之器小哉”,又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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