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慕寒笑起来，难得的笑意直达了眼底，“年少时，你总说我行事霸道，但是现在，我们都已不再是少不经事的少年了。”

“所以你允许了？”

慕寒还是笑，笑意中却带了些无奈的味道，偏头看了岚宛清一眼，“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这些，你真认为岚宛清是那种可以随意相让，为奴为妾的女子？”

“我还以为你心里是这样想的。”萧凌初一笑，伴随着一声轻咳。

慕寒伸手轻轻拂过岚宛清的眉毛，她的眉毛不算黑，也不算飞扬，眉端平直，尾端微微一扬，这让她平空之中生出了几许英气。

一双眉，就可以看出女子心性刚毅，不任摆布，他又如何敢随意相让，将她与平凡女子相比呢？

“她如果真做了我的妾。”他不由得笑道，“我此生注定无妻。”

萧凌初身子一震，似乎被他这句话所震动，微微一个沉默，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妻……”他接着说道，“阿寒，你真觉得你可以娶她为妻吗？”

慕寒的手慢慢从岚宛清的眉间移开，一点萧凌初的眉心。

“那你呢？是不是觉得可以将过去种种忘记，对她动了心？”

萧凌初突然也沉默了。

两个男子，各有顾忌，各有心事，一个只是浅浅微笑，一个心事卷卷。

“她最初只看到了你，我知道。”慕寒淡淡地说道，“凌初，原本的你是幸运的。”

“原本？”萧凌初的脸上只有苦笑，“真是讽刺。”

慕寒的笑容带上了些狡黠，“以你之智，也知晓我这番话没有说错。”

他轻轻将岚宛清有些凌乱的头发缕好，手指轻拂过自己的下颌，突然想起岚宛清之前无意中为他擦拭血迹的动作，脸上笑意加深。

“我遗憾在相遇之时，没有让她多注意我一些。”他笑颜，“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未来，我会她的世界，多一些我的存在，再多一些……”

“你错了……”萧凌初轻声说道，“其实在一开始，她待你就与众不同……”

慕寒微微一怔，接着随意一笑。

“我愿意相信你这句话，因为旁观者清。”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不然的话，我总觉得会有些遗憾，说不定哪天就想要杀了你。”

“我倒觉得，说不定哪天我会想杀了你。”萧凌初平静无比地答道，“至少现在比起来，我的理由比你的更充分。”

“人总是在没弄清楚自己的心之前，会被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所吸引，但是真正的心，还是得看缘分。”慕寒抱着岚宛清产起来，“凌初，你拼了命护她，陪在她身边也更久，我应该谢你，但是我知道谢你反而是侮辱你，你也不需要我的感谢。我也知道你想抱着她，但是抱歉……”在日光之下，他笑得温暖，“关于她，我一步也不会退让。”

“何必争这一时之气？”萧凌初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那样淡然，“实现承诺，惟此一生，这才是应该做的。”

慕寒笑而不答，抱着岚宛清就要走。

“殷佩敏，你要如何处理？”萧凌初在他身突然出声问道。

慕寒身形一滞，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反着呢。

“凤霓音，你要如何处理？”

萧凌初的语气比之前还要淡上几分，“我曾跟你说过，永远别提起她。”

“为什么？”慕寒回首，目光之下黑眸清冷无比，光华犹如琉璃，“是因为我没资格？还是因为你忘不了？”

“那都是我的一中。”

“是。”慕寒一笑，迈步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凌初，在质问我之前，你最好先问下自己，怎么说殷佩敏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有办法解决。但是一缕芳魂，你说要怎么样才可以抹去？”

他踏出门，小心地不让岚宛清的肩膀碰着门框，走出门的时候他说道，“凌初，心里的残影，只有自己能去除，不是谁都能是你的阳光，能将你心里的黑暗照亮。不要平白耗光别人的热情，最后却只是让你心里的黑影往更深处藏。对她，不公平……”

接着他也不再说话，大步往门外走去。

萧凌初没有动，久久地站立于厅堂中央，晨风从他身边掠过，卷入他的胸膛，他突然觉得心口被什么所击中一般，终于忍不住弯下腰来，发出一阵咳嗽，声音空洞而又布满苍凉。

一夜之争，对于外城还是内城，都是不眠之夜。

半夜时分，内城的人就听到了外城发出的震天动地的厮杀之声，本来他们全都提心吊胆，等着最后一场夜袭，这一刻不由得面面相觑，千落尘等人更是急急往城楼奔上，扶着城墙，看着底下城外处处火光闪亮，似乎有无数的人流，从城池各个方向奔入，迅速而又将西番士兵分散、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