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皱眉道,“因为方秘书意识不清,所以她只是喊着自己知道,却没有说明究竟是谁!大小姐说只要方秘书醒来以后,就应该有结果!”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林父冷眸道,“这样大的胆子,敢谋害我的儿子!”
“……”高长静这才定睛,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渗出鲜血,她急忙放下水果刀。
江叔退了下去,林父问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才听到江叔来告诉这个好消息,一下太高兴了……”高长静笑着回道,起身来到他面前沉膝,为他将毯子提起盖好,默了下道,“家栋,你别怪逸凡前两天对蔓生那样说话,那孩子也是受了委屈。蔓生和书翰盯着他手中的项目不放,处处针对他。”
“其实这也是兄弟之间闹了一些矛盾,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想,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公司继承人一直没有立下的原因。”高长静说着,抬起头终于道,“不如,趁着蔓生也回来了,将这件事落实,这样一来,他们兄弟再也不会闹了。”
林父望了她片刻不曾出声,而后才道,“你对于继承人有什么想法?”
“家栋,你一直对逸凡寄予厚望,说他聪明能干,也很有本事。逸凡是长子,又是现任的总经理,不管往哪一点出发,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不是吗?”高长静凝声说道。
然而这一刻,林父沉眸对视,他一开口却是,“长静,你诚实回答我,这次书翰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高长静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散去,只见他一双眼睛带着审视,他的目光已然不再信任而是生疑!
……
一月中旬北城,在长时间的降雪过后,连日里一直放晴。
北城警署中,今日尉容前来此处。
警官恭敬相迎,“尉先生,我们警方依照惯例向容小姐进行审讯工作,您之前提出,希望能够顾及容小姐的情绪,这一点我们会保证!请您先到会客室坐等!”
警署的会客室内,尉容被迎入。
这里倒是不再陌生,因为也不是初次前来。
周遭空无一人,唯有外边的雪景一片,不曾融化的大雪皑皑。尉容抽了支烟,任翔则是递上文件。
期间有警务人员送了一杯茶进来,却见这位尉先生还在批阅文件,倒是愕然一惊。
竟然直接在警署处理公务?
还真是一位了不得的豪门大少,从未见过这样一人!
这份文件是由加急送至,来自王首席的委派,直指近期的重大项目,任翔自然知晓。
尉容翻看文件,指间的烟缓缓燃起一道烟雾。
忽而,任翔接到一通电话。听到那头的汇报之后,他眉宇一凝挂了线。
尉容不曾出声发问,任翔在旁道,“容少,医院那里的消息,方秘书今天的手术很顺利!只是刚刚打听到最新消息,有关锦悦!”
沉默中,尉容的视线落在文件页面,却也似静待聆听。
任翔接着道出原委,“就在昨天一早,董事长夫人召集了紧急董事会议,宣布现任总经理林逸凡为锦悦正式继承人!”
“怎么不是董事长?”尉容低声道。
“说是林董事长身体欠安,于是董事长夫人就带着私人律师去了公司。在会议上拿出了由林董事长亲笔签名的委任状!那位律师跟了林董事长几十年,一向在他身边做事,他声称委任状是真!”任翔回道,情况究竟如何,却远比听闻更为激烈,而今也只能简单告知。
尉容抽了口烟,默默道出一句,“也该变天了。”
锦悦现状的确是变天,任翔又道,“林总直接弹劾林副总以及翰总监,但是林副总也没有罢休,公司内部乱作一团!林副总身边有一帮旧部支持,只是苦于项目资金一时间没有办法集齐,听说恒丰顾总以公司名义和锦悦取得联系……”
这一场战争早是势在必行,却像是等待太久,此刻一旦触发必然是雷霆之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否则绝不可能终止!
任翔道出一切后,狐疑问道,“林副总会和恒丰联手吗?”
烟雾袅袅而起,尉容漠漠反问一句,“存亡关头,你会不会?”
任翔收声,答案已出,那便是一定会!
却在这个时候,又一通电话响起,任翔一瞧,这一回是宗泉来电!
“任翔,请容少接听!”宗泉在那头道,任翔将手机递过去,“容少,是小泉!”
尉容接过手机,宗泉的声音立刻从那头传来,“容少!就在今天,锦悦的董事长夫人突然派人去了襄城警署!对方是去探视顾氏二少,已经见面——!”
顾二少顾淮北此刻正在襄城警署服刑,但是此刻有人到访,又是林董事长的夫人,却是太诡异太莫测!
“容少?容少……”宗泉还在那头呼喊,却再也得不到回声。
任翔一惊,因为他看见尉容一言不发,半晌都不曾动过。
须臾,他像是惊然一般道,“晚了。”
什么晚了?任翔更是震惊,那头的宗泉也是莫名。
阳光正烈,尉容眼前一片寒天冻地,“为时已晚。”
烟卷在静默中燃出一截长长烟灰,无声坠落而不自知,却似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收拾!
……
冷冬时节,本应该是一个万物沉睡的季节。待春日一到,才应复苏迎接一片春意盎然。可是这一年的锦悦,简直如同节气逆转,冷冬成了盛夏。一团烈火熊熊蔓延开,整场战役已经无法再阻止。
“我回过林家,但是爸爸已经不在别墅里。但是江叔私底下告诉我,是静姨将爸爸接走了,那天爸爸突然犯病,应该是送去医院救治。”蔓生坐在车内,握着手机道。
“那医院也找不到人吗?”林书翰着急的男声传来。
“爸爸平时去的医院,我已经派人找了个遍,都没有见到人。”蔓生凝眸道,“如果爸爸不是真的病了,怕是被人藏起来了。”
“根本就是软禁!”林书翰直接道出心中疑点。
“杜律师一向是爸爸的心腹,他是直接为爸爸办事。”蔓生眉宇一拧,棘手之处也是在此,近年来林父身体欠安,虽不亲自前往锦悦,但多半会交待杜律师发号施令。杜律师跟随林父几十年,已然是林父的代言人。
杜律师的身份,锦悦上下乃至董事会谁人不知,林书翰沉声下结论,“杜律师也被他们收买了!”
“不管怎么样,眼下还是稳住了。你安心在沧城谈妥这笔项目,才能杀个回马枪让那些反对的人无话可说!”蔓生望着前方道。
林书翰也是深知此刻的责任,“姐,资金方面是个问题!”
“你不要着急,只管去谈!”蔓生给了他一剂定心丸,“我会想办法!”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宜城的风景全都从眼前掠过,蔓生坐在车中,她沉眸望着前方,目光决绝坚定。
不过多时,到了一家中式餐厅。
这是宜城知名餐厅,车子靠边停下,高进立即下车为她开车门,“副总!”
蔓生的视线落向马路对面的餐厅,却见橱窗靠路边的位置上,正是一道女人身影入座其中,似已久等多时。
“是惠能霍董事,她已经到了!”高进也瞧见那道身影,他低声道。
待进入餐厅,立刻被服务生迎接,蔓生道,“高组长,你也找张桌子坐下来用餐。”
高进点头,径自找了桌子入座。
蔓生径自走向那一席,霍云舒婀娜的身影姣好的侧脸都惹来周遭客人注目。
霍云舒亦是望着她到来,嘴角一抹笑意而起,潇洒的女人自有一股自信魅力。若是个男人,果真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抱歉,久等了。”蔓生坐下道。
“是我打扰你,这种时候还要邀请你出来。”霍云舒回道,此刻锦悦政变一事,她也有听闻。
手指轻轻触碰酒杯,蔓生秀眉一展道,“我想霍董事今天会邀我,是给我带来好消息。”
不需要再有更多言语,只在相视一间已经明了,霍云舒朝她举杯,“我选前者,但是林副总,欢迎你留下!”
蔓生当即举杯应道,“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
……
锦悦公司——
此时午休已过,总经办的办公室内,高长静带着林忆珊前来,正和林逸凡在商议。林逸凡眉宇皱起,巨大的压力来袭,形势紧迫却也不容人再考量。
“逸凡!你一定会赢!”林忆珊凝声道。
林逸凡一下抬眸,更是气势如虹,“当然!现在是我占尽优势!”
“只是大姐这边恐怕要和顾席原联手!”林忆珊也有忧虑,恒丰集团不容小觑!
林逸凡似也是为了此事担忧,的确万分棘手。
然而当下,高长静却道,“她不会和他联手!”
“为什么?”林逸凡诧异询问,林忆珊也是狐疑。
高长静不曾道明,只是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忆珊,你不是还约了人?”
“时间都快到了!”林忆珊立刻起身,“妈,逸凡,我先走了!”
瞧见林忆珊离开,高长静也不曾久留,“逸凡,次锦悦的继承人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午后三点——
蔓生一行从外归来,高进在旁道,“余秘书的电话里说,顾总派了助理过来,还带了合同文书,就在楼上等。副总,您还不同意吗?”
“高组长,恒丰这次这么诚心,我再拒绝岂不是故意刁难?”蔓生笑应,高进听闻也是心中一定。
恒丰即将和锦悦签约,证明林蔓生将和顾席原联盟!
旋转门一过,蔓生已然进入大楼,保安却唤住她道,“林副总,董事长夫人在大厅的休息室里等您!”
高长静来公司特意等她?
她朝保安回以微笑,心中却有疑,沉默望向那间休息室,她走了过去,“你先上去。”
休息室内,高长静果真坐在其中。
蔓生一进去就对上了她,“静姨,您找我?”
高长静朝她笑着,但是那笑容却实在太阴霾,似是嘲弄,又似是故作恍然大悟,“蔓生,我有件东西给你。”
蔓生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一言不发望着她。
瞧见她从挎包里取出一枚红色的锦袋,而后将锦袋一打开,里面竟是一块玉佩!
这枚玉佩让蔓生错愕定睛,这是和林书翰当年一人一块的龙凤玉佩。
林书翰手中的是龙玉,而她的是凤凰。
此时,面前这块玉佩正是属于林蔓生的凤凰玉佩!
“静姨,这枚玉佩我早已经不要了。”蔓生笑道,“有些往事,我也早就忘了。”
高长静却将玉佩放在桌面上,红唇扬起道,“你知不知道当年,这块玉佩是有人派了自己的下属送到你父亲手里!”
玉佩不是一早就在父亲手中?
而是有人送还?
蔓生脸上的笑容终于一凝,瞧见高长静盯着她斩钉截铁道出那年真相,“那个下属来自襄城,奉了你那位继兄的命令——!也是你这位继兄,亲手将你送上温尚霖的床——!”
“嗡——”一声中,蔓生整个人僵住,眼前有些发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凤凰玉佩在此,一切都仿佛昭然若揭。
她说不出话,如鲠在喉,如锥在刺!
她的青春,忽然满目狼藉,那些青翠光年,全都褪去最美颜色,只剩下无止尽荒草丛生。
她拼了命的奔跑,不死心的奔跑,想要跑向生命里那一抹阳光。
却一下摔得粉身碎骨,痛不能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