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曾若水有些看不下去道,“尉总,你光喝白粥,不吃菜的?”
他们三个人这样一起用早餐,最难受的就是曾若水了!
蔓生又是出声说,“还有那么多菜,浪费不好,你不要光喝白粥。”
结果当天早上的早餐,这位哑巴容少才动了少许菜。
蔓生的胃口却好似不错,所以还添了半碗。
用过早餐,任翔这才彻底放心了,都说能吃是福,吃得下就是好事,特别是病人那就是喜讯,“林副总,我的厨艺怎么样?是不是吃了一碗,还想再来一碗?”
蔓生朝他点头微笑,“一大早的,起来做早餐不累?”
“不累!”余安安夺定道,“早起对身体好!”
任翔厨艺精湛,但是他不是一个爱掌厨的人,恐怕也是余安安押着他做的,蔓生又怎么会不知道。
曾若水却是惊讶,“不是余秘书做的早餐?”
“是他做的!”余安安有些骄傲说,任翔认栽,“她管吃,我管做!”
纵然是曾若水,也听得笑了。
病房里其乐融融,蔓生也不禁笑了起来,而那位哑巴容少只是默默望着病床上女人微笑的侧脸。
突然,“咚咚——”敲门声响起,有人前来!
此刻来人正是林书翰!
清早起来后,林书翰就立刻前来探望林蔓生,只是门打开的刹那,听见了里面的欢乐笑声,让他也是诧异,还以为是走错了病房。
等他再一看,发现自己没有走错,而病房内已经聚集了一行人!
林书翰一对上宗泉和任翔,连带着因为尉容的缘故,所以也一起厌恶了。
“翰总监,我来给副总送早餐,刚刚吃过了!”余安安笑着喊,林书翰朝余安安点了个头,往里边走入。
屏风一过,林书翰除了瞧见林蔓生之外,还瞧见了那个男人——尉容!
林书翰的眉头立刻皱起!
可是这一次,不等林书翰开口赶人走,有人已经作势离开。走过林书翰身边的时候,还朝他轻轻颌首算是打过招呼。
林书翰只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他竟然这么识趣的走了?
……
“林副总,您好好休息!”随即,宗泉也跟随而去。
曾若水也是道,“蔓生,那我也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蔓生朝曾若水微笑,又是想起一件事,“余秘书,任专务,你们也该去惠能报到。”
“现在就去!”余安安不忘记还要认真工作,和任翔一道离开。
等出了病房,余安安想起方才一切,她忍不住蹙眉说,“尉总怎么从刚才开始,一句话也不说?他该不会是变成哑巴了?”
“你才变成哑巴了!”任翔只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
“那他为什么不出声?”余安安一边和他走,一边追问。
任翔拽着她走,“不是你们说林副总要休息,他怕吵到她!”
“那也不用当哑巴吧!”余安安不敢置信,可转念一想又道,“他活该!他真成了哑巴才好!”
“是是是,活该活该!”任翔已不想再辩驳。
……
清早的病房里医生再次来检查,林书翰听见医生再次报平安,踏实的感觉又多了几分。他高兴的送医生离开,一转身对上林蔓生,一张俊脸登时没了笑!
“我知道,这次是姐姐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吗?”蔓生对上林书翰,她开口笑着道。
林书翰岂止是生气,简直恨不得将人大卸八块,“你让我怎么不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有可能会瘫痪,还有可能会终身残疾!”
这些可能的危险性,当蔓生醒过来后,也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林书翰又是朝着她怒斥,“当时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不坚持先保自己!你还在余安安手上写先救她!那个霍止婧算什么?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让我怎么去见妈妈?怎么向妈妈交待?”
“你是为了尉容是不是?”林书翰又是质问,他气急败坏,更是替她不值,“因为那个姓霍的女孩子,和他有关系,所以你就决定先救她?他那个人,根本就不可靠!还说什么是你的师父,在我面前又说请我放心,不用记挂你,结果呢?他又有什么资格在爸爸面前说那些大言不惭的话,什么从今天起,你由她接管了!”
蔓生听的凌乱,她不知道尉容是什么时候对林书翰,又对自己的父亲说过那样的话。
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询问,她只看见林书翰对着自己,他这样难过的样子,朝着她喊——
“我是男孩子,我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我该保护你,可是你要真不好了,你让我怎么办?”连日来的担心让林书翰在此时爆发,他朝着蔓生大喊,“你又知不知道,当我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蔓生伸出手,去握住林书翰的手,林书翰气愤瞪着她,她朝他招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书翰这才弯腰俯身,蔓生轻轻抱住他,就像是孩子时期,她还是那个小女孩儿,抱着自己的弟弟,她没有办法去解释,她早就知道这不应该,在一双腿和命之间,在当时一线之间一念之间,她几乎忘记了所有,她唤着他的小名,“对不起,翰翰,是姐姐不好……姐姐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一定照顾好自己……再也不吓你了……再也不了……”
听着她的保证,林书翰连日来的担忧这才慢慢放下。一顿脾气发作完,他轻轻放开林蔓生,不想压到她的伤口,“这次幸亏你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尉容还有那个霍止婧!”
蔓生又是说,“这件事情不管前因后果,是我决定要先救她,你不要找他们理论了,好吗?”
“姐!”林书翰郁闷到不行。
蔓生则是握着他的手喊,“翰翰。”
这是儿时最为亲近的呼喊,听见姐姐这样唤自己,林书翰软了声,“我知道了!只要他们不要来惹我,我就不会去找他们!我才懒得和他们理!”
……
医院另一处病房——
“对不起。”霍止婧瞧见尉容进来,她开口向他道歉,为了之前的事情,她所说的话语,“我不是不爱惜生命!我只是……”
此刻再解释,仿佛也没有作用,霍止婧只能道歉,“对不起……”
瞧见她一脸歉然,低着头喃喃呓语的模样,尉容沉着的俊彦这才缓和,“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对另外一个人说。”
“我知道!”一夜不曾安宁后,霍止婧也知道自己的确是理亏,真要说起因,也是因为她进了那座大楼察看,而当时林蔓生也有再三叮咛她不要前往,让她先回公司。可是之后的一切,的确不是她所乐意看见的,也不是她想发展成这样的事态。
尽管如此,霍止婧也明白自己的确难逃责任,更何况林蔓生比她伤得更重,“我听说她已经平安醒过来了,我现在就去病房看她向她道歉!”
一向养尊处优的霍小姐,此番居然会幡然醒悟,就连宗泉都觉得欣慰。
尉容望着她道,“止婧,你长大了。”
“我不是一个不敢承认错误承担责任的人!”霍止婧说着,她已经掀开被子下床。
披上厚实温暖的外套,霍止婧在尉容的陪同下前往林蔓生的病房。
然而,还未走近林蔓生这边,宗泉就接到了消息,他立刻道,“容少!是王首席和镜楼少爷来了!”
王燕回和王镜楼?
他们怎么会来?而且居然会一起来?
“人在哪里?”尉容低声问。
“去了林副总的病房!”宗泉回道。
尉容皱眉,霍止婧也是一惊。
怀揣着质疑,一行人加快了步伐。
午后阳光温暖,病房里明亮无比,尉容陪伴霍止婧前来,这简直成了林书翰的眼中钉。可是碍于林蔓生的原因,他也没有直接赶人,因为病房里原本就多了另外两人!
他们一个是保利集团首席执行官王燕回,而另外一位则是王氏家族的人,他是王燕回的堂弟王镜楼。
尉容扶着霍止婧一进去,迎面就看见了王氏兄弟!
王燕回相貌出色,顶天立地的男人。
王镜楼传承了王家人的英俊,生得浓眉大眼,器宇不凡彰显英气。虽没有俊艳无双,也没有惊鸿一瞥,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只是眉宇之间,不知道被什么而牵扯烦恼,使得他舒展不开的愁绪,所以隐隐之间透出几分阴郁气息,少了一丝明朗。
“尉总来了。”王燕回笑着出声,又是喊道,“止婧,你怎么也来了?”
尉容朝他们颌首,也算是打过照面。
而站在王燕回一旁的王镜楼,他也在同时望向来人,视线扫过尉容,定格在霍止婧身上,好似是在一探究竟,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看见她还能下地走路,他才不再凝眸。
自从霍云舒过世,霍止婧对上王家人,那从来都是带着冷冷敌意。此刻对上王镜楼,那份敌意更明显。她抿着唇,隔了距离相望不曾说话。
此刻究竟是该说许久不见,还是说狭路相逢?
霍止婧分不清楚!
“姐,来了这么多人,你身体还好?”林书翰问了声,想着若是林蔓生一句话说自己不适,那么他就将人全都给请走。
病房内,林蔓生道,“请进来吧。”
尉容这才又扶着霍止婧走入病房,这也是霍止婧自从出事后,第一次对上林蔓生。
因为有客人来访的缘故,所以午后的蔓生特意打理了自己一番,将头发梳理好,套了洋红色的毛衣,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暖融融的。只是可惜,脸色还是苍白。却也因为这份苍白,多了几分羸弱的美感,她的脸比之前消瘦几分,一双大眼睛愈发显得大。黑白瞳仁分明,眼珠黑漆柔亮。
活脱脱就是一个病美人!
眼见也赶不走这些人,林书翰本来就心中质疑,却也只能微笑接待。再次对上尉容和霍止婧,他的语气不佳,“还真是巧了,所有人都一起来了?他们两位是来探望的,霍小姐,你自己都是病人,来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有些冲,摆明了就是不乐意她到来,霍止婧怎么可能听不出这份显而易见的讽刺,可是这个时候,当着林蔓生,当着尉容,当着所有人的面,霍止婧直接说,“我是来道歉的!”
王镜楼瞬间眉头紧锁,霍止婧,她道歉?
王燕回微笑,“止婧,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意外,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怎么就会楼倒,你们两个又怎么会被压在底下,其实都是预计不到的。我想,林副总她一定不会怪罪你,因为她心里边清楚,这件事情怪不得谁。”
“身为一家公司的当家人,负责决策执行,不管事发是不是意外,都要有担当,我一向都很清楚!”霍止婧却坚决说,她扭头望向林蔓生,对着她致歉,“林副总,这次虽然是意外,但是也因为我的原因,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希望你谅解!”
“话说得倒是挺顺畅的,心里边打了几百回草稿吧,够简单扼要的。”林书翰不满一句。
霍止婧诚心来道歉,还被人奚落,她秀眉一蹙。
尉容望着林蔓生,等待她的回应。
众人也都在等待着,听见她说,“不需要道歉,霍总,不关你的事。”
“也是,本来就不关霍总的事。”林书翰微笑说,“楼虽然倒塌了,可是人都还活着,是生是死,上天早就留了活路。这剩下的,就不是上天定夺的。”
霍止婧凝声说,“林副总,这次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会负责到底!”
“该负责的人,似乎也不是你,林副总是保利派到惠能的高层。”自从他们进来后,王镜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更是初次对上尉容,不带笑意问道,“尉总,你说是不是?”
尉容没有看向他,他依旧是望着林蔓生。
此时,王燕回又说,“镜楼,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尉总是保利的当家人,但是这次派林副总到惠能的人是我,我该负责才对!蔓生,这次我很抱歉,你不要有负担,安心休养!”
众人却也发现,尉容今日话语少之又少,几乎就是没有声音!
林书翰瞧着他们一行人,全都是豺狼虎豹,一个两个都来提出自己会负责?可真要是残疾瘫痪,他们能负起这个责任?他们凭什么说负责!
林书翰几乎快要忍不住,只想开口轰走他们!
“书翰。”突然,蔓生喊了一声,林书翰回神走向她。
“帮我把枕头横过来。”蔓生吩咐着,轻轻拉住他的手,像是在安抚他。
调整好舒适姿势,蔓生望着众人,面前几位都是人中龙凤,她浅浅一笑,对着所有人道,“我没想过要任何人对我负责,是我自己选择的,哪怕断了腿,一辈子都躺在床上,我还有手,我可以推着轮椅走。”
“所以,别替我叫屈,别替我担心,也别同情我,我可不需要。”蔓生淡淡笑着说,她几乎是在打趣自己,“倒不如,谁给我一张单程票,让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其实,人生无非就是一张永无退路的单程票。
众人听的心中一凝,尉容耳畔却犹如一记鸣音作响。
所以,所以她是在说,她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她该责怪他,怨恨他,骂他唾弃他,全都由她!
可是无论怎样对待他都好,都不能问他要一张单程票!
林蔓生,你这算什么,认为两清之后就可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