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拉多这时已经气喘吁吁,汗水几乎迷住了他的双眼。他无力朝远方观望。“人?这里有人吗?呃,那些孩子知道这边有黑潮吗?”
“不清楚。那时发生的突然……他们好像是在见到黑潮前就被老虎带走的。不过,我们那时已喊出黑潮的名字,那些孩子应该听见了。”瑞克斯团长朝身后看看。“黑潮还没赶上。费拉多先生,你们还有力再施法一次吗?”
“能,还能再释放几次。”费拉多苦笑的说:“只是我已经跑不动了。”
瑞克斯团长看了看后方,说:“那请先生再试一次,这次要结实一些。我会拉着你一起跑。”
费拉多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子,说:“不,你们跑吧。请务必带着哈勒跑。哈勒,你体力是我们中最好的一个,你务必把资料带回去。”说着,费拉多将身上的包袱交给名叫哈勒的人。哈勒默默点头,接过包袱。
“是孩子!是两个小鬼!”最先发现亮光的佣兵再次喊叫起来,打断了费拉多的遗言。“他们折返回来了。”
“什么?那两个孩子为什么回来?”费拉多瞪眼叫道。
那位佣兵的眼睛很尖。借着凯尔随手甩出的光球,看到那两个小鬼在嘀咕什么,陆续爬上附近的树。“他们上树了,而且有一个像是准备歇息,另一个像是在找营地的位置。”
“那,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黑潮的恐怖?!想与我们汇合?”瑞克斯团长挑眉说:“可怜的小鬼,从树上爬下来可是要花不少时间。他们铁定要命丧于此。费拉多,你打算怎么做?还能跑几步吗?”
费拉多艰难的直起身,咏唱繁琐的咒语。随着他们右手配带的手环发出淡淡荧光,两旁的树木突然茂密生长,枝叶相互交叉叠置,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能。他们还是个孩子!不该死在这儿。”
瑞克斯团长一股气扛起费拉多往小鬼们的位置跑。费拉多抬起头寻找孩子们的位置,再次咏唱。这次是马丁、凯尔脚下的树木动了。枝叶像是巨蛇般蜷曲,分别缠住两个小鬼,往地上放。
等费拉多等人赶到那里时,马丁、凯尔刚刚被树木放开,瞪着眼朝这边看。没见到老虎的身影,只有一只惊恐的小猫在拉扯着凯尔的裤腿。“瑞克斯团长,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要再起一道防御线。”费拉多刚一落地,就再次施法,竖起厚厚的木屏障。他脱下自己的手环交给哈勒,同时接过护卫的款式不同的手环,对瑞克斯团长说:“你们带着孩子们赶紧走,我来断后。有了我的魔法加持,屏障应该能多支撑十多分钟。”
“好。你……要保重。”瑞克斯团长艰难的点点头,拽起两个尚处茫然状态的小鬼。“跑起来,小鬼。不想死的话,就死命的跑!”
“啊。”凯尔抱起小新跟着大伙跑。没跑几步就注意到,费拉多没跟着大伙跑,而是手扶着屏障不停咏唱。“等等,费拉多先生他!”
“不用管他,他牺牲自己为我们拖延时间。”瑞克斯团长艰难的回答:“跑起来,不要浪费他的牺牲。”
墙另一边的海涛声越来越近。“来了吗?一定要为他们争取十分钟的时间。”费拉多收回目光不再看远去伙伴们的背影,专心施法加固屏障。过了几分钟,费拉多只听到越来越响的声音,木屏障却没有丝毫颤动,甚至可以说没有遭到黑潮的撞击感、侵蚀感。
“黑潮没往这边来吗?转向了吗?”费拉多疑惑地想了很多可能性,嘴里并没有因为无异常感觉而停止咏唱。突然感到脚下刺痛,他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出现少量的蚂蚁,甚至有一些已经爬上裤腿。费拉多急忙跺脚,一手掸下裤腿的蚂蚁。带着手环的手始终没离开屏障。“该死,这附近有蚂蚁窝。”他不得不射几枚小火球,尽可能驱散脚下的蚂蚁。
费拉多只是被蚂蚁咬了几口,就感觉到腿部有些麻痹无力。“该死,还是有毒的那种。运气还真背。啊!”右手刺痛,费拉多吃痛地收回紧贴屏蔽的右手,手心中央还挂着一只拇指盖大的黑色蚂蚁。哪来的蚂蚁,费拉多前一秒还在想这问题,下一秒他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木屏障。黑潮没有撞击更没有腐蚀眼前的屏障,而是沿着间隙渗透屏障。木屏障流下几条黑色细流,齐聚在地上,朝自己移动。黑潮渗透的速度缓慢,费拉多才有机会能清楚观察到黑潮。
“是蚂蚁?这就是黑潮?”费拉多不禁后退了几步,因腿部麻痹无力瘫坐在地上。渗透过来的蚁群越来越多,木屏障再厚再结实也无法抵制黑潮的移动。费拉多当机立断,尽自己的全部力量施展火墙术,点燃眼前的木墙。同时他又对自己的喉咙施展了声音洪亮的魔法,扯着嗓子喊:“是蚂蚁,黑潮真面目是蚂蚁!他们有毒,是剧毒。”
费拉多虽立即燃起了火墙,但仍有数十只毒蚂蚁跑出来。它们袭击最近的活物-费拉多。蚂蚁离自己太近,倒在地上的费拉多无法使用火球术来烧,怕会烧到自己,不得已单手扑打地面。蚂蚁的毒性很强,被咬到的位置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现在费拉多无力得依靠着树干,借着熊熊燃烧地火光,低头看着手心中那些碾碎的蚂蚁,有气无力的说:“通体漆黑,唾液有毒,剧毒,带有麻痹属性。兵蚁,身长一寸,其中头占一半………”借助‘声音洪亮’,费拉多趁自己还有一口气,不断向外汇报黑潮的真面目。
烈火熊熊的火墙总有燃烧殆尽的时刻。火势逐渐减小,黑潮涌上热气腾腾的木炭,淹没尚有余火的屏障。学者的骄傲,虽足以让他冷静观察毒蚁将第一手资料传给远方的伙伴,但不足以消灭恐惧。自从知道黑潮的真面目后,费拉多对此更加畏惧。他能想象到活活被万蚁啃噬的痛苦。他怕疼,不想亲身经历这极度的折磨。黑潮即将翻过屏障之际,费拉多靠着树挣扎的站起来,用全部的力气喊:“我的名字叫里昂·克兰德·费拉多。替我转告我的父亲,我虽未能振兴费拉多家族,但我无愧!荣耀在心,我做到了!”说完,费拉多勉力举起匕首,朝心窝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