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演习临时指挥部。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相对而坐，一个端着悠闲地喝着，一个借着灯光聚精会神地看着两份新兵第一阶段演习报告。

“这老东西，怎么会盯上小七呢？”杜宇放下茶杯，心神不宁地看着对面的秦暮风。

整个天龙帝国，除了龙啸云之外，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秦暮风的真实身份。表面上，他是皇室的宫廷画师，但实际上他不仅是一位圣剑级别的强大修炼者，更是一股大陆上一股神秘力量的首领。在他生命的前三十年里，他是龙啸云最为忌惮的敌人，上天入地必欲除之而后快。而后三十年里，他成为了龙啸云亲密无间的战友和坚定的支持者，殚精竭虑地守护着天龙皇室。

杜宇不清楚这种离奇转折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他只知道这个像龙啸云的影子一样立于至高皇权背后的男人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龙啸云不方便做的事都是假他的手来完成。利益于他干净利落的作风，一些事情便成了永远无法解开的迷团。

因为了解他，所以杜宇内心是不希望慕白的义子和他扯上什么关系，或者被他挑中去执行什么见不得光的任务。所以，他在送上朱小七的报告时，顺手稍上了莫天赐那一份。

“老杜啊，报告我看完了。我想听听你对他们两个的评价。”秦暮风看完报告，抬头微笑道。

他只是想了解朱小七的情况，杜宇却把莫天赐的考核报告也拿来给他，老小子对朱小七的维护之心昭然若揭。既然大家的出发点一致，他认为接下来的谈话将是轻松愉快的。

“牛人用力量，懒人用脑子，两人应该算各有所长吧！不过呢……”杜宇微笑道。

“不过什么？”

“如果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选材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考虑下莫天赐。要是选了朱小七，我怕你会后悔。”杜宇善意地提醒道。虽然有心维护朱小七，但他说这话时可是没有一点私心。朱小七身上的不稳定因素实在太多，眼下看来基本是属于那种随时可能爆发也随时可能会挂掉的类型。

“后悔？”秦暮风讶然道，“为什么？”

“老秦，那小子第一阶段的考核报告你不是看了么？我不排除一连长张天威故意抹黑他的可能，但总体来看，这小子可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邪气，是个根本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

“你是说这个呀！”秦暮风笑了，笑得很舒展。

邪气么？多么宝贵的气质啊！没这种气质咋可能在号称罪恶之城的黑水城立足呢？不按牌理出牌好啊，黑水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是需要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人才！

“你笑什么？”杜宇被他笑得头皮一阵发麻。

“我笑是因为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你肯定想不到，你的这番话反倒坚定了我选择朱小七的念头吧？”

杜宇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他。

“黑水城那地方，如果让一个正人君子去，那铁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只有这种看上去皮薄馅厚实际上却是毒里带翔的包子，才有可能害死一堆人啊！”秦暮风得意地笑道。

“要不要这么狠啊？有毒就有毒呗，还尼马毒里带翔…….这个歹毒的形容词到底是哪个狗x的发明的啊？”后来某一日，杜宇向朱小七转述了秦暮风对他的形象描述后，遭到了朱小七的强烈吐槽。当他得知这个词是某个叫龙空的地方的一群无聊鸟人们的杰作后，直接率兵冲了过去，把一众鸟人全都逮了起来，然后一人喂了他们一大口翔。

“黑水城？你想让他去送死？”杜宇怫然道。四国交接处，九死一生地，罪恶黑水城，正常人避之不及的恐怖所在，恶人坏人眼里的人间乐土,这小鲜肉囫囵着进去,估计出来时就成了一众恶人的排泄物了。

“萧将军发现了李家父子遇难的线索，阴山血陵下那帮土匪所用的武器好像来自黑水城。”秦暮风看着他郑重地说道，“陛下决意彻查此事。他让新兵朱小七前往黑水城参与调查，是想以此告慰慕白在天之灵。不过，陛下也说了，你是慕白的老师，他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杜宇听了他的话，心中百感交集。萧渐离是个真男儿啊！他不仅以多病之躯挡下了西北的风雨为帝国赢得了十余年的和平时光，更是冒着触犯天威的巨大风险替平素与他并没有太多往来的李家仗义执言。要知道，在李家趋于没落吴蓝两家崛起之后，满朝的文武大臣鲜有人还会提起李家的旧事。过了，就让它风清云淡吧，他们不知道龙啸云心里对李家的真正态度，他们不愿去揭他的伤口，他们更不愿因为多管闲事而开罪分享了李家权力的吴蓝两股新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