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空环绕着刺耳的哀嚎声，那冲天的血气令人不由窒息，折断的兵器与失去生命的尸体就犹如破烂一样被人随手丢在战场上，鲜血将要塞染得鲜红。

撑不住了！这是马脸将军心中唯一的念头，自己手中的士兵是原本要塞的老兵，虽然经验丰富，但论起战力，绝对比不上诺克萨斯一方有塞恩带领的三千雷瑟守备军队，要塞被攻破，只是时间而已。

而他最后心里面的一丝丝希望，也因为城门倒下后，众人的一声惊呼而烟消云散。

大门被破，代表防御塞恩的最后的防线已经告破，这位诺克萨斯最恶名昭彰的屠夫没有人能够抵挡着住。

至于本该统领着士兵作战的启扬，马脸将军已经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但不管怎样，只要后者能活下来，也是件好事，盖伦没有归来，这里所有人在塞恩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能逃一个是一个，更何况逃跑的还是启扬这个拥有强大天赋，未来有可能是德邦栋梁的天才。

虽然心里有点不忿，但他也明白，这种战争，对于一个从未见识过的新人来说是多么的恐怖，哪怕是他，当年站在战场上的时候都差点被吓死，要不是一位老兵用命救了他，现在他也是德邦士兵陵墓里的一具无名尸体。

血色的气息如同烟雾般缭绕在塞恩的身上，一把巨斧扫开来，那些身上披挂着精良铠甲的士兵却全部被像是砍木头一样被劈成两段，这修罗般的景象就连马脸将军看得都有些心颤。

紧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不止，或许他这一生都没这么害怕过，慢慢的，心平静下来了，似乎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了。

“至少，得为盖伦将军他们再撑上一点时间！”他大喊一声，不要命似得朝着塞恩杀了过去。

“好可怕......好可怕......”蜷缩在角落里的启扬默默流着泪，嘴里不停地重复这三个字，来自和平年代的人看到战争会是怎样的感觉？大抵跟他一样惊恐不已吧，直播间已经被他关闭了，不想让观众们看到他这副软弱的样子，也不让他们看到这残酷的战争场面。

“畏畏缩缩的可不像你。”熟悉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我还以为穿越了之后你消失了呢，”启扬似乎听到这声音后，安心了一些，叹了口气说道：“畏畏缩缩？我觉得哪怕是你，放到我现在的场面也会跟我一样害怕吧。”

“或许吧......但我觉得，你不需要感到害怕。”

那熟悉的声音继续说道，语调、语音都跟启扬一模一样，就像是他的脑袋里还生活着一个他。从小到大，从孤儿院一直到那个直播的小房间里，能真正和启扬称得上是伴的，只有另一个“自己”。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声音，或许是精神分裂？他没有去检查过，就姑且认为自己是吧。至少，有这么一个声音陪伴着，他不会觉得寂寞。

直到来到了瓦洛兰大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再也没有听到这声音的出现，不知道是因为穿越的问题，还是他的精神病痊愈了，但当这个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会发自内心的松一口气。

“不需要害怕？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有本事你自己跑出来看一眼啊。”启扬切了一声，然后咽了口唾沫，捂紧了自己的耳朵，那战场上的搏杀声又传了过来。

“你忘了？我就是另一个你啊......你经历的，我也经历过，只是，我对现在的你，有点失望啊。”

“失望，随你便吧，我是胆小鬼，没胆量，怕死怕痛行了吧。”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帮助拉克丝？别告诉我你仅仅是为了那个被你非洲人之手玷污的宝箱。”

“我......”启扬愣住了，是啊，自己那个时候，应该真的不是只为了一个宝箱.....或许，更因为担忧老婆婆的安危？更不想看到拉克丝那无助的眼神？

“那个是时候的你都有胆量陪着妹子进山，也有胆量对抗三狼，为什么到了这里，你胆怯了？”

“那个时候我只是一时头热.....跟现在不同的，我现在出去......只会死的！”

“难道你躲在这里就能活吗？你自己都不信吧。更何况，你真的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们死去吗？盖伦对你的期望，你难道忘了吗？”

启扬大口喘着气，双手抱着头，默不作声。

“启扬，我走之后，这要塞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它，别让我失望了啊。”盖伦走之前跟他说的话还在耳边，但现在，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噗。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启扬抬起头，不远处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那银色的盔甲，还有胸口处金鹰的标志，显然是德玛西亚的士兵。

不久前他还是军营里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但现在，却变成了战争中最没有价值的消耗品，那鲜血顺着地面缓缓流到了启扬的脚下，浓稠而猩红。

死去的士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启扬，那已经溃散的瞳孔中，启扬仿佛能看到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影和他对自己无声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