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继续跟随驱赶着,迫使马儿调转方向。
许明意看准时机,在经过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之时,微一提身往右前方的空地扑去,被甩离马背的那一瞬间,那根钢针也被她用力地推入了马儿的皮肉之中。
马匹狂叫着往前奔去。
混杂着的,还多了其它的马蹄声,像是来自身后。
而许明意在坠地之前,忽觉身后一阵疾风袭来,以此同时她已然撞到了一堵肉墙。
那人将她紧紧抱住,大手护在她脑后,在一地厚厚落叶中滚了两圈,直到对方的后背撞上了一棵老桐树。
“可有伤着?!”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许明意道:“我无妨,你呢!”
她从他怀中爬坐起身,立时就要替他查看伤势。
“我也没事,且在此处等着我回来——”沾了一身落叶的少年人动作利落地起了身,没有片刻耽搁,便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追向那惊马的方向。
“当心些!”许明意朝他的背影喊道。
“放心!”
许明意平复了呼吸,自然也明白吴恙为何要急着去追那匹惊马,正如她为何已经做了跳马的准备却仍然刺下了那根钢针。
一来不愿惊马伤到林中其他人,二则自然是这匹马留着或许还有用处。
而那马儿中了针,想也跑不了多远了。
天目在她身后拿翅膀替她拍打着后背,像是在替她清理落叶草屑,又像是在安抚受惊的人。
许明意起了身来,抖了抖衣袍。
此时又有马蹄声靠近。
是许明时。
“发生何事了?!”
男孩子惊声问道,边翻身下马,快步朝她跑来。
“你这是从马上摔下来了?!可有哪里摔伤了没有?”许明时紧张得脸都白了。
果然,一会儿没看紧都不行!
“放心,我没事。”脸上被不知是树枝还是灌木刮出了一道浅浅血印,并挂着满头草屑的许明意问他:“今日可想拿第一吗?”
“我拿得什么第一!”
他哪里还有这心思!
许明意点头:“那借你的马一用。”
说话间,她大步朝那匹棕色大马走去,一手抓住缰绳便轻巧地跃上了马背。
“你……你还要去狩猎?!”
“你在此处等着吴恙回来,随他一同出山林,在外面等着我出去即可。”许明意丢下这么一句便驱马而去,将男孩子反对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她不参加且罢,既是参加了,便没有不战而败的道理。
惊的是马又不是她。
况且,若当真是有人不愿意看到她出风头,那她偏就要尽力一争。
谢无恙制住了那匹惊马,牵在身侧折返回来之际,自是没能再见到许明意的影子。
“你阿姐人呢?”少年下马问道。
“她抢了我的马跑了!”许明时指了一个方向,黑着脸说道。
谢无恙一愣之后,却是不由笑了一声。
“殿下,咱们可要将她找回来?”许明时担心大过生气。
谢无恙:“不必了,我会叮嘱山中巡逻的禁军多留意些。”
她想做的事,必然是要做成的。他拦不住,也不想拦。
她只管去做想做的,余下的他来处理即可。
“扑通!”
一声闷响,那匹强撑着被他带回来的马儿倒在了地上。
许明时认出了这匹马来,“殿下,这马……”
“突然发了狂。”谢无恙未有急着下定论,只道:“还需带回去细查一二。”
许明时脸色微变,意识到了不寻常之处。
别的马尚且说不好,但这匹马是祖父特意挑选出来给许明意的,无论外形或体力还是应变力皆是上乘中的上乘,怎可能会轻易发狂?
此时有巡逻的侍卫途经此处,见得谢无恙在,连忙上前行礼。
“将这匹马带出去,不可有一丝闪失。”
“是,卑职遵命!”
见得太子自山林中而出,众官员们满心不解。
本说了不参加此次狩猎的太子殿下,在众人入林之时突然来了兴致一般,改了主意追了上去——
可此时怎又头一个出来了?
再定睛一瞧,只见一同出来的还有东阳王府的世孙。
女眷间的崔氏见状忙放下了茶盏——这臭小子不守着他阿姐,出来的这么早作何?
谢无恙与许明时先后下了马,上前向昭真帝行礼。
而此时,众人只见两名侍卫驱马拉着一架板车自林中而出,而那板车之上赫然是一匹受了伤的大马。
东阳王见状猛地站起了身。
这是昭昭的马!
“你姐姐呢?人在何处!可受伤了没有!”老爷子紧张地向孙儿问道。
这泉河山怕不是跟他许家犯冲!
去年春日他孙子差点在此处丢了性命,今年若昭昭再有个什么差池,他非得把这山给平咯不可!
“祖父放心,阿姐没事,她抢……借了我的马,此时仍在山中。”许明时道:“这匹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发狂,被太子殿下制住后便倒了地。”
昭真帝闻言也已起了身,见得少年人面颊上有擦伤的痕迹:“阿渊受伤了?”
“皮外伤而已,父皇不必担心。”谢无恙看向那被带上前的马匹,道:“儿臣方才之所以追进山中,便是隐隐见得这匹马入山之际频繁甩尾似有些异样——”
皆是习武行军之人,与马打惯了交道的,昭真帝与东阳王听得此言,皆是亲自上了前查看。
四下隐有低低的议论声起。
见此一幕,一名绿衣侍女不安地抓紧了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