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泷看着族老的笑容,感到十分刺眼。
台上那位大人对族老招了招手,低声说了些什么,族老怔了怔,相互对视几眼,而后宣布说大人有令,接下来开始,用兵刃比试。
出场的两人拿出匕首,你来我往切磋着,台上,那位身穿绸缎的大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放开了打,难道当年敢反抗帝荒的狱莸后人都是这德行?”
族老们闻言急了:“都拿出本事!你们都是最优秀的猎人,这样连只羊都杀不了,还怎么捕猎!大人刚才吩咐过了,他会选出一人当他的贴身侍卫!”
听到最后一句话,交手的二人一怔,虽然还有顾忌,打法却与之前不同了,偶尔也弄出了些伤势,紧接着又打出了火气,匕首挥舞间险象环生。
最终以一人肩膀重伤为结局,决出胜负。
此后的交战族人如同魔怔,甚至不顾用出杀招,狱泷看着台上那位大人终于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看着比试,不由握紧了剑柄。
他大步走出人群:“我来!谁敢战我!”
屋内燥热的空气让人忘记了畏惧,立马有人站出来挑战,狱泷一脚踢飞他手中匕首。
接下来,连着七位挑战者,都被狱泷毫发无损击败,他没有伤到任何人。
燥热的气氛冷却下来,没人继续挑战,果然如狱泷所想,羊无法战胜雪雕。
只是台上那位大人却脸色不太好,说了声无趣。
族老们连忙宣布了狱泷的胜利,命人搬上来一个水缸,缸里还结着冰,冰层下,一尾两尺来长的银鱼缓缓游动着。
这是大雪山中的珍品,在往北千里外最冷最高的雪峰上有一座天池,天池池面结着一丈厚的冰层,坚冰比铁还硬,而冰面下便生存着这种银鱼,名为霜鳞。霜鳞只生存在最寒冷的水中,只要稍有热度就会死,一死就会化成水,所以此等珍馔无法进贡,曾是族老们一大遗憾。
不过北琉府的大人亲临狱族,却是有了品尝霜鳞的口福。
一人捧出一柄冰刀递给狱泷,霜鳞不能沾丝毫温度,所以只能用冰刀来切,它的刺也很多,所以切的人,匕首要使得好。
“请大人品尝狱族最勇猛的武士所烹制的大雪山中最美味的珍馔。”一位族老对首座上的那位大人说。
狱泷没有抗拒,冰刀在他手中灵动地挥舞着,两尺长的霜鳞被切成薄如蝉翼的小片,堆叠在华丽银盘中的冰山上。
柔软的白熊皮,温暖的雪松木炭炉,盘子里冒着薄雾般的霜气,鱼片晶莹剔透。
那位大人夹了一箸鱼肉,良久,满意地点了点头。
“本来你扫了本大人的兴致,但念在你将功补过,你可愿来我手下做事?”
众人一片哗然,族老给狱泷使了个颜色,意思是“快答应”。
“多谢大人美意,不过,可否换一种赏赐?”
“嗯?”
“我只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问。”那位大人一皱眉。
不顾族老们的焦急暗示,狱泷笑了笑:“我想问,狱族中人何时可以走出这片雪山?”
轰的一声,宗堂中议论如同炸开了,门忽的被吹开,冷风猛地灌进来。
狱泷站在寒风中,望着族老们或惊诧、或不解、或怒斥的表情,纹丝不动。
“罪民就该在雪山待一辈子!”那位大人拂袖而去。
一日后,狱泷被堂叔带着,来到狱族所在的寒狱峰后山山底冰窟中。
“你这小子平时闷头闷脑,我倒没想过,那种场合下你胆子却这么大。”狱离摇头苦笑,“宗堂那帮老头罚你在禁地面壁十年,按他们那德行来说,还算轻的了。”
“他们就不怕我跑?”狱泷问。
“你敢跑!”狱离瞪了他一眼,“知道看守你的人是谁么?是我!要被你跑了,宗堂那边我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了。”
“可惜什么?”
狱泷沉默许久,叹息道:“可惜没机会出去看看。”
狱离讶异地看着他:“我跟你说的那些,你还真信了?”
“什么?”
“穿得比拔了毛的羊还少的女人,喝不完的酒,躺着不动地里就会长吃的?”
狱泷点头。
“傻小子,骗你的!”狱离得意笑道:“看来我讲故事的功夫还不错。”
“骗不骗又有何干系。”狱泷道。
“嗯?”狱离挑了挑眉。
“我只是不想再被关在这里。”狱泷看着他的眼睛,他拍了拍胸口,“无论这里……”又指了指脑袋,“还是这里。”
狱离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轻声道:“你是真正的狱族人。放心吧,有朝一日,整个狱族都能走出去。”
“‘天下为公,非一人独断’的狱族后人,不会被区区雪山关住。”狱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