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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坚强与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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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和她母亲都认识平安,但不知道王德义是谁,平安看看王德义,想介绍,王德义却直接和她们说了自己是谁:“真的……真的对不起。”

女孩的眼睛很大,看着王德义,好像回忆似的:“是你啊……我有点记起来了。”

那天晚上王德义并没有看清她,这会看见这姑娘的样子,王德义嗫嗫的说:“那夜我做得不好,糟透了。”

王德义头和声音都放得很低,他没看她的眼睛:“我本来可以拉你上车的,至少我应该尝试这样去做。你就不会这样遭罪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没作声,王德义抬起头发现女孩在哭泣,姑娘的妈妈摸着她的头轻声说着话,然后她把削好的梨搁在小柜上走到门外。

王德义不知如何是好,女孩说:“我好恨自己,要是当时我勇敢一些,能拉住我的朋友就好了。”

王德义听了鼻子一下酸得不行,他想忍,头往下勾得更深一些,他模模糊糊地望着地上一双拖鞋,鞋面上充满童趣的卡通蝴蝶愈发让他不能自己,他捂住脸,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王德义第一次发自肺腑地觉得自己痛恨自己是有理由的,他恨自己的无能、胆怯。

“你怎么了?没事吧?”女孩问,王德义笨拙地抹了抹脸,反问:“你伤得怎样?”

女孩左小腿腓骨骨折,软组织挫伤,身体倒无大碍。她母亲这时进来说老天保佑,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王德义说出来后惭愧地补充说:“我现在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如果不急的话,等下帮忙把我姑娘移个房间,换到大病房去。单间的病房贵,这伤筋动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院的。”

医药费需要她们先自己出,妇联那里也送了慰问金,王德义听了,心里更加的难受,他低头走了出去。

平安看女孩这会情绪稳定,问了几个问题,但她实在是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医生解释说人要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可能会短暂性的失忆。

那抓获那几个人,就只有靠王德义了。

平安和女孩说完话,王德义从医生那里领了辆推车过来,和平安以及中年妇女一起把姑娘抬上车,在另一间大病房安置好。

临走时王德义摸出预先包好的一千块钱给女孩妈妈,这女人推辞不要,王德义硬塞给她走了。

走了几步,王德义又回头说过些天再来。

平安跟在王德义的后面,在医院的门口,平安看到王德义仰望着天空,好大一会才长叹一口气。

平安觉的,这个王德义,是个心善的人。

王德义一直将平安送到了警队门口,不过他也跟着下来,去里面解个手,一边走着,王德义说:“我拿的钱有些少了。”

平安不知道该和王德义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近来越来越不会和人沟通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两人分开,一个去办公室一个去解手。大约五分钟之后,大门口传来了吵闹声,平安出去一看,有个值班的民警在那协调,王德义正一脸通红的瞪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的,而这个女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由于角度问题,平安看不清楚,他出了办公室绕过去一看,原来是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师。

“请你们走开!”王德义十分恼火,但是女记者和摄像师不走:“你随便说些什么吧。”

“我说什么?你们要是拍照的话我会把胶卷扯出来撕了!”

“你怎么这么凶?”女记者问。

王德义回答:“不信可以试一试。”

“还有什么好试的,难道大家还不知道吗?”女记者又说。

王德义皱眉说:“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就是不知道所以想知道,这是新闻工作者的自由和权利。”女记者的话里面带着陷阱:“用不着威胁我们,我们习惯了,老实说现在还有什么好逃避的呢?”

王德义的脸这会憋得更红,平安这时也走了过去,使眼色让民警将王德义送出去,女记者还不依不饶,要摄像师追过去,平安心想这些记者真是见缝插针,怎么就追到这里了,又是谁将王德义的事情给透露出去的?

平安接话说:“采访别人是不是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你有权利,别人只有了义务?”

女记者不认识平安,有些刁钻的说:“他见死不救……”

平安质问:“谁见死不救?你在刑警队门口说谁见死不救?你是法官?这就将人给审判上了?一个人没有经过法律的审判就是无罪的,就是真的罪犯,被警察抓住了也只是犯罪嫌疑人。”

女记者眼睛一眨:“都知道他就是开发区那晚那个出租车司机了。”

“他是不是出租车司机无所谓,是不是见死不救你也不能先入为主,你是记者?那你做新闻采访的是不是需要准确一些,在没有定论之前,说他没有见义勇为是不是更为恰当一些?”

平安根本就不容这个女记者再说话了:“当时歹徒有几个人,他只有一个,就算没有那两个姑娘,一个大男人直接面对好几个歹徒也是很危险的,要是你在场你当时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起码我会报警……”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报警?你认为他是武松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四个人?他要是那晚为了救人也出了事,你们会怎么报道他?勇敢,还是愚蠢?”

平安想说请不要用事后道德和上帝视角去绑架别人,做无谓的牺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让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去逞当救人的英雄,固然符合普通人的道德需求,但对事实能改变什么?当时能不能救人或然率先不说,在那种情况下王德义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非常冷静的甄别那个女孩到底和后面的哪个男的是不是男女情侣关系,又怎么能清晰的判断这个拦车的女人不是和那些男的在演戏想抢劫自己的钱财呢?

何况,那几个人还有枪——当然他们有枪也是王德义后来得知的,还有,如果那四个人都有枪呢?

可是平安觉得这些话说了十分没意思:这女记者就是要吸引眼球的大新闻,可能没新闻都想制造一个出来,跟郑先秋那次被冤枉一样,她为了自己的职业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的福利工资才不会为别人想那么多的,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打着“敬业”和“有采访权”的牌子……

反正在警队门口这个女记者这样让平安十分反感,他问:“你们哪里的记者,有记者证吗?”

“我当然有记者证了……”

平安打断她说:“有了就好,现在假的东西太多,王八是真的可还叫假(甲)鱼。在我们这大门口,要是出了假记者,我们警队可丢不起这人。”

女记者和同行被平安怼走了,王德义失魂落魄的呆呆的在车里坐着,猛地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王德义这几天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了,本来就一直的撑着,这会终于忍不住了。

平安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大庭广众之下哭,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有些时候,人们都能十分坚强的在艰难困苦指责和非议面前挺起胸膛勇敢无畏,但却往往会在一句关切的问候和贴心的关怀面前痛哭流涕难以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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