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九破”:终年聚兵,蛮夷炽兴,权豪奢僭,大将不朝,广造佛寺,贿赂公行,长吏残暴,赋役不等,食禄人多、输税人少。
“民有八苦”:官吏苛刻,私债征夺,赋税繁多,所由乞敛,替逃人差科,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冻无衣、饥无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
《直谏书》唐:刘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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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道的海陵县城头的一处哨楼上,隶属于浙南暂编营的林千军,也在全力对付着一只罐头。将其中凝固胶状的豆子鲸肉汤汁,掏挖得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到一边去。
因为这种铁壳罐头本身同样也是个好东西,大可以重新加工成各种器具、物件和工艺品之流;同样在军队内部的交流小市上很有些去处。
但是,林千军将其留下来,则是为了制作成相应手感和力度的练习器械。自从见识过了相应的威力之后,他就开始希望能够加入到掷弹手或是铳兵构成的火器序列当中。
比如,仅仅靠海陵城头上的这几门长筒小炮,就能在标定射界内打得来攻之敌人仰马翻的,连带等闲攻城器械都一起摧毁掉。然而远处再度响彻开来的轰鸣和嘈杂声,却让他身边的一名军士低声抱怨道:
“又开始了么。。这扬州城都被围了多少次了。。每回都是这般的战阵么”
虽然看起来远处营盘中,严阵以待的敌军堪称人多势众,但是他们从上到下反而并不怎么担心,而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保持着按部就班的常态。因为类似的事情在这一个月内已然发生了好多次了。
随着扬州方面的控制力和影响范围,在来自西面淮西军的刘汉宏、西北面寿濠军的杨行慜、北面的蔡州军孙儒三方的交替打击之下,不断的缩水到只剩下扬州城附近的一小片地面,淮南道胶着的局面也转向了另一种态势。
尤其是随着防御北面的右都虞侯毕师铎部,也不得不放弃高邮等地退入扬州城之后,反而大大加强了广陵城的守备力量;因此在强攻不下的局面中,这三家以扬州境内为战场的冲突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期间又不知道上演了多少连横合纵,勾心斗角的勾当,大小冲突乱战也有数十场之多,几乎五日不稳兵戈之声。但是无论哪家前来包围这座扬州城,都必须分兵出一部来就近监视和警戒,驻留在海陵县的太平军所部。
然而最近局势还是不免发生了变化。
首先被出局是作为外来势力的蔡州军,孙儒所部在地方烧杀荼毒太过酷烈;因此最先遭到了杨、刘两家暗中默契的同时攻打。天长县城内外的两万人马当场土崩瓦解,只剩孙儒在内少许人等逃回楚州山阳去苟延残喘。
然后,杨行慜又不知道如何与城中的毕师铎取得了联系,里应外合袭击了表面上兵势最盛的刘汉宏营地;斩杀大将刘汉有、曹公汶;最后仅有刘汉宏引本部数千而遁,大批辎重尽为所有。
然而随后毕师铎就马上与杨行慜当阵翻脸。先下手为强的以少许精锐马队袭击了寿濠军在六合县的粮台,大肆焚掠之;本部却被亲率主力压上来的杨行慜打的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丢下缴获分散逃亡自诸门遁回城中。
目前看来,虽然杨行慜的寿濠兵马所取得的优势越发明显,但是在他未能打下扬州广陵城一天,就不能抽手出来全力对应和拔出这处太平军的江北前头堡和前进据点。
另一方面,虽然驻守在海陵城这里满打满算不过两营两团,但是有着丹阳口和赭石矶在内的数条过江浮桥作为后盾,闻警之后获得更多的支援和补充也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此外还有来自沿海和江面上的水军支援,在淮南军战败之后就依旧彻底失去对于,就连原本的连同大江的漕河口都被刻意用大木淤塞起来。所以这些太平士卒在见多了之后,也就见怪不怪的各自忙活不停了。
而在远处江口淡水与海水交错环绕当中的狼山镇内,转隶巡海水营的旅帅齐可休,也抹开着浸透盔子流下的汗水,望向刚刚卸下一批物资。
从那次江东大战的狼山镇易手之后,太平军就对这处大江出海口的扼要之处,进行了不惜成本的大规模重修工程。
不但将面对口外浅海沙滩地上的小港区,给拓宽和加固成足足十条通行大车的栈桥和泊位;还围绕着原本狼山镇所在——背靠小山包的斜坡地,用江南运来的三合浆和大块烧砖,修筑起了一圈八棱形的城寨来。
在每个棱角之上还布置了可以小范围挪移的炮位和四寸长炮,再加上墙垒上版筑夯土而成,方便弓弩火铳攒射的碟口,可谓是固若金汤的将港区和周边延伸出水面的一大片范围,都纳入到了打击威胁之中。
因此,眼下狼山镇的主要任务和存在意义,便就是隔断大江水系与东南外海之间,就此联系往来的输送通道和军事上互为呼应的可能性。至少,当初那些淮南水军绕道外海袭击江口以内的事情,是不可能再轻易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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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州城西郭,来自关东地区的前大唐东都分司留守刘允章,也在某种忐忑心情当中步入当地大讲习所的侧门之中。
他乃是咸通九年特科贡举的进士,后来历任省台翰林学士承旨、礼部侍郎。也执掌过朝廷的贡举,又一度出为鄂州观察使、检校工部尚书,后迁东都留守。
直到黄巢犯洛阳,身为东都留守的刘允章既不能拒,而主动率一众文武出迎归降,以为保全阖城上下,结果也导致他在士林里的名声大坏,被市井小儿的歌谣讥讽为“贼直谏”。
刘允章本以为自己就此坐废家中枯守等死了。但没想到南边的太平贼突然对自己起了兴趣,只是一纸通告之下就把他从隐居的坊里重新找出来,连带十几名家口一路迢迢的送到山南东道来。
“穆。。。内官?”
然而他很快意外无比的见到了,前来相迎和带路的前内黄门使穆好古,以及他身后跟随着脸色有些阴郁冷鹫的无须男子,却是来自淮南监军院的小使张承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