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日却是愈发狠绝起来瞪着他,然后决然道:
“再派人到边上别部兄弟那儿去鼓噪一番,只要大伙儿闻讯乱起来之后,又有谁能分晓是那个先动的手来。。”
只见话音未落,赵子日就毫不有余的领头冲上前去,同时还高声喊道:
“不能放走他们,把人留下来。。凭什么抢走。。。”
与此同时,对面的王审潮刚送下一口气;而默不作声目送着逃过来的那几名女子,被队尾中的妇人迎了进去又用外衫罩住白花花身子。眼看她们就这么仓皇亦然的走出这段街口了,却突然听到刺耳的叫嚣声,以及一伙从巷中冲出来的身影,不由心中急切和大惊道:
“戒备,准备接战。。”
然而那伙乱兵却是仿若未闻一般的不管不顾埋头直冲过来,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然冲到了因为体弱、腿脚慢而落在队尾的妇孺当前,据刀挺枪就是挥砍下去;而一时间队尾这些妇孺当下也是受惊过甚的没能加速奔逃,反而是骇然不已的相互绊倒或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砰砰”两声,王审潮霎那间热血冲头也扣下端持在手的双管短铳,霎那间就在青烟绽放之间就将冲在最前的一名乱兵,在一片难以置信的眼神当中,侧身仰面血花迸溅得打了个趔趄而颓然仆倒。
然而他这两声放铳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开幕,引得其他人手持弓弩和火铳竞相放射开来,当场就将那些惊呆停滞的乱兵猛然击倒在地一片,而剩下的人等亦是惊慌失措的转身溃逃进了原来的巷子里。
而其他正在附近尾随和围观的乱兵,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的骤然齐刷刷退出了老大一截,或又是退缩会那些街巷墙头之后。然而真正动手之后的王审潮却是脸色越发沉重下来,他紧步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最后几人用力拉扯起来,又压低声线喝声催促道:
“还不快起来跑,接下来怕要出大事,就再也顾不上尔等了。。”
“该死的太平兵,他们居然不发一声就下手了。。不就是几个娘们么。。也太霸道了。。”
而在退回去的街巷之中,亦有人在大嗓门的悲叹和怨声道:然后,他们却见到被当场溅的一脸是血的赵子日,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失声大笑起来。
“动手了?居然动手了!动手了那就好办了。。咋们的人可不能这么白死”
片刻之后,忧心忡忡站在街道蹒跚而去的队尾,而排成战斗团阵拦阻在后的王审潮,也不出意外的见到了在愈演愈烈的鼓噪声中,不断从四面八方汇集道街口的乱兵人潮;然后指挥着剩下人手组成的额单薄防线,就此缓缓后退着。
虽然他们已然再度装填完手中的弓弩和火铳,但是面对如此黑压压聚众而来的数量优势,大多数人不由还是脸色发白而口干舌燥起来。只是过往收到的训练和可在骨子里的本能,让他们不至于马上就丢下这一切拔腿而逃,但某种决绝无望的负面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晕染开来。
“稳住,不要乱动和不要转身。。千万保持住队形,不紧不慢的交替走。。努力多拖延一些时间也好”
而王审潮也是用几乎要咬碎牙齿的勇气和声音强调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能让对方给瞅出自己的示弱和胆怯之处,不然别说这支队伍的后果是在堪忧,就连他们这些人手也不得幸免了。
然而在他们坚持之下,在大片的鼓噪和叫喊之声种,如潮水一般缓缓漫过街道而来的乱兵,还是有零星人等人逐渐试探性的加快了速度,然后又不顾这些太平军士卒震慑和呵斥声趋逼上来。
这时候,他们的身后再度传出了一阵惊呼声,却是有人爬上了房檐而绕道到了他们顾及不到的前头,打算跳下来做点什么;这一刻的王审潮也不由暗叹一声,对着那个跃跃欲试的身影扣下短铳;
心中却是转过诸如“只怕要交代这儿了”“只可惜还没有娶上女子传宗接代,日后怕要靠二弟王审知生了孩子给自己承宗接嗣了。”之类的念头。随着那几具相继从房上栽落下来的身影,那些尾随而至的乱潮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就变成轰然狂叫冲上来的蜂拥之势。
虽然他们很快在严阵以待的火铳和连弩的攒射之下,交相惨叫着翻到了一片又一片,但也却刺激了剩下的乱兵愈发癫狂和反扑之势;只见仅仅是数轮层差不齐的放射之后,王审潮为首的阵列,就不得不抽刀拔剑与之交斩砍击在一处了。
这时候,留在队伍中维持秩序的辅卒们,也自发的冲上前来支援他们,而在这处只有十多步宽的街道当中血肉横飞厮杀乱战成了一团。。。。。
然而,又过了让人隔绝格外漫长的不知多久时间,身上袍甲已经被砍裂出十多处创口的王审潮,刚垂下手中已然乏力而多处缺损变形的精制横刀,却又见到了墙头和房檐上再度摸索过来的身影和动静,不由心中无奈苦笑着对着背对抵靠的左右太平将士叹声道:
“有幸与诸君同生共死,只撼不能善始善终,如愿保全下这些妇孺了。。”
“愿以忠烈祠再相见。。”
“不敢相忘。。”
“必不所负。。”
剩下还能站立却形容惨淡的其他士卒,却是漠然看着重新涌上前乱兵而纷纷应声道:突然间又隐隐的滚雷声响过,这些乱兵上方的一处沿街楼舍的檐角突然就炸裂开来,迸开的碎片几乎是劈头盖脑的散落堆砸在他们之中,霎那间就是头破血流的一片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