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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梁王遁京 京西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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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仪捏着下巴,“不感兴趣!”

梁王微愣一下,马上笑道,“那赵郡王看看这周围的山山水水怎么样,能入眼吗?”

赵之仪并未随梁王的目光转,面色微冷,“我对山水确实敢兴趣!”

“是吗?”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梁王听到这话,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低眉分茶,不急不徐,悠然自得。

赵之仪眉眼冷凝,转向看向四周,三间草庐,几乎没有遮挡,东间是卧室,门帘挑在一边,里面的床铺看得清清楚楚,西间是置物间,放了梁王的随身物品,还有一张小厮的窄床,中间,就是他们现在坐着喝茶的地方。

赵之仪压着性子,静静的坐着,看梁王分完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如果他们不是对立面关系,他也许会赞一句,好茶!

梁王爷所煮的茶跟我们现在认为的煮茶是有区别的,前文中,我们有提到过斗茶,茶文化发展历史悠久,但真正由粗走向精的还是唐宋,人们通常先把茶叶碾成碎末,制成茶团,饮用时把茶捣碎,加入各种调料,如桔子皮、薄荷、枣和盐等一起煎煮,跟现代的八宝茶有些像,这样煮茶,不但麻烦,而且喝起来也没有茶叶本身的清香,并不能体味茶的本真,可是宋朝的斗茶真是空前绝后,由此引申出来的茶盏瓷器在历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比如兔毫盏,油滴盏曜变盏等等,真是美轮美奂,价值连城,扯远了呵!不过宋元以后,人们的喝茶方式有所改变,由煮茶为泡茶,而且不再加入调料,就像现代人一样,真正体味茶本身的清香、韵味,讲究心茶合一的境界。

梁王见赵之仪端坐着并不喝他煮的茶,也不以为意,端起黑盏碗一口一口的啜着,仿佛回味无穷。

夕阳慢慢西下,晚风渐起,山间多有冷意,赵之仪刚想开口说今天晚上借宿一晚,他的手下人传消息过来让他回去。他思索了一下,起身拂衣,“告辞了,王爷!”

梁王举了自己的茶碗微笑一下,算是回了礼数。

赵之仪撩起袍子,大步流星的出了草庐。

等赵之仪走后,梁王属下小声说道,“王爷,赵郡王从暗转明,不肯撒手,怎么办?”

梁王冷笑,“那又怎么样,坐到本王的草庐里,他依然什么都查不到!”

“王爷,以他这种盯法,我们……”

“沉住气,三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我到要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梁王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爷,据京里传来消息,夏琰去京西南路了!”

梁王眯眼,“抓几个小匪,又能耐我何!”

“王爷,我们这几年有不少事可都是他们帮着干的?”

梁王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给他们去封信!”

“是,王爷。”

回到小镇客栈,赵之仪问道,“有何事?”

近侍显子说道,“夏候爷有消息传过来!”说完递上一个封漆信笺。

赵之仪伸手快速的接过,拆了封漆,撕了信封口子,从里面抽出几张纸,第一页是夏琰写的,告之他,他去了淮西南路,然后给了他小妻子对案件的一些推理和建议,看起来不连贯,仿佛是从某些书信中随意抽出来的,他想了一下,大概是写给夏琰的,夏琰转手给了自己,大略扫了一遍,然后抬头对手下人说道,“饭食端到房间,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进内。”

“是,公子!”

赵之仪一边吃饭,一边研究童玉锦写的书信,书信中举了几个小案件,好像挺有意思,其中一件暗设赌场的事引起了他的兴趣,并隐隐的让他有什么要突破脑际似的。

什么案子呢?

说是某个县郡,查赌抓赌非常严厉,在严打高管的情况下,有个赌场老板另僻奚径,别有洞天,怎么个另僻奚径,别有洞天呢?他门面做的是茶馆生意,有闲情逸致的茶客喝茶消遣多长时间都没关系,门庭虽稀落,可是生意似乎不错。

巡街的某捕快经常路过此茶馆,总是看到正厅里散落的坐着一些客人,时间长了,他觉得不对劲,便换了普通衣服,暗暗蹲守在茶馆门口,发现客人进去后坐到茶桌上喝茶了,甚至还能斗茶,可是等他们如厕后,出来的人似乎就不是刚才进去的人了,他大为惊讶,再仔细看其他人,似乎都是同一拔人,可是进去的人并不是同一拔呀,他明白了,有几个人进去,就有几个出来替补,进去的人,一直到晚上,有的甚至到第二天才出来,出来后,顶他位置的人也消失不见了,那么那些人去了何处?

捕快也是个聪明人,请了不是本镇的人到茶楼里混脸熟,等真得混脸熟后,他也被人替了,直到他第二天出来后,捕快才知道,原来这个茶馆的厕所边上有暗道,进了暗道有个地下赌场,秘密就这样被捕快查出来了,查出来之后,当然是封了!

赵之仪的眼落在‘厕所边上有暗道’这几个字上,暗道,难道梁王爷的草庐里有暗道,他突然想起马恩泰的案子,马恩泰藏匿金银财宝的暗道。

原来竟是这样,天才麻麻亮,赵之仪就穿起武士服准备出门了。

侍卫显子问道,“公子,你这是……”

“我去看看那座陡峭的山峰!”赵之仪神情肃然的说道。

“公子,你去看它干嘛?”

赵之仪回道:“虽不能说高耸入云,可是跟周围的小土山相比,它显得又高又直,难不成有溶洞?”

“溶洞?”

赵之仪边说边想:“我听人说过山涧有溶洞之事。”

“可是我们都查过几遍了,并没发现有什么洞口?”显子说道。

赵之仪眯眼:“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细节……”

“公子,可是山崖比较陡……”

“无防!”

赵之仪带着手下人再次查了柱峰,并在柱峰上整整停留了三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直到第三天傍晚,显子才知道公子为何要找洞,他气馁的说道,“公子,按你说的,那暗道入口应当在梁王的草庐里,你为何要到山上来找?”

赵之仪回道:“我找出口!”

显子说道:“公子,入口和出口假如是一起的呢?”

“不可能!”

“为何?”

赵之仪回道:“草庐周围是平地,无遮无拦,不利于他们出货。”

“好像是哟!”

赵之仪站在半山腰某棵枯树跟前,跟下属讨论着出口跟入口为何不是同一个的可能。

枯树斜坡口底下,正有几人提心吊胆的站着,悄悄听着他们的话,听了一会儿,沿着暗道退回到谷底了。

几个累得腰驼背痛的炼炉伙计慌乱无措,急切的问道,“石大人,怎么办?”

石大人阴沉着一张脸,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说了句,“你们手脚利索点,事情王爷担着,不需要你们操心!”

“是,是……”几个烧炉工相互看了一眼,拖着焦碳继续干起活来,隐蔽的排烟口直通向地下暗河道,消失不见。

十里地之外的草庐

淡定喝茶的梁王,分出来的茶水不再是花雾云朵,耐是浑浊一片的茶汤,他眯着眼,阴沉着脸。

边上小厮缩头夹颈的悄悄盯着他,等醒过神来,小声说道,“王爷,我们来云州一个月了,可以回去照顾太妃了!”

半醒神的梁王跟着说道,“照顾太妃?”

“是,王爷!”

梁王又重复了一遍:“照顾太妃!”

小厮看着梁王颜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王爷,你已经够尽孝的得了,王爷之躯守庐一个月,丁忧的官员都未必能做到,再说了,赵郡王要搜山,你就让他搜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不得不说,这个跟梁王的小厮已经成精了,他明里暗里不仅提醒梁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提醒梁王,只要人脏不俱获,谁敢来逮一个王爷呀,什么事都有下面人担了。

梁王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厮,阴沉的脸终于露出正常色,“不错呀,小子!”

“那是,王爷,小的跟你都五、六年了,总得跟王爷学上个几分吧”小厮见梁王意动,得瑟的笑道。

梁王笑眯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明天就一个月了,本王可以打道回府了!”

“就是,王爷,你该打道回府了!”

梁王站起来,朝远处的山峰看了看,轻轻说道,“但愿他们明天以后找到洞口。”

京西南路某山林脚下某县郡

夏琰到达京里南路首先跟石铭荣一起会见驻在州府的石炜。

石炜见到夏琰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收到你的信了,怎么今天才到?”

夏琰拱手回道:“半路上顺便拜访了个熟人,绕了一些道。”

“原来如此!”石炜笑道,“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就先休息一下,明天给你接风洗尘。”

“石大人,子淳过来是办案的,就不必讲究这些礼仪了!”夏琰抿绝了。

石大人唬道:“这怎么行?”

夏琰回道:“大人,真不需要,过年时,我们在京里景春楼里一醉方休怎么样?”

“京城是京城,我这里是我这里,给石叔个面子?”石为炜笑容满面,邀请得非常热情。

“石大人——”

石炜假装生气说道:“你看,一口一个大人,真是公事公办呀!”

“大人,没办法,真是为公事而来,还望体谅!”夏琰再次拱了拱手。

石铭荣见两个人如此,在边上说道,“父亲,子淳哥的媳妇要生了,他急着呢!”

“是嘛,那先要恭喜子淳要当爹了!”

“谢谢石叔!”

称谓又变了,石炜大笑:“你这小子还是一样滑头!”

“都是办差,石叔就体谅一番!”

“行,那就不接风洗尘了,不过要让你伯母安排一顿家宴,这总不能再推迟了吧?”石炜说道。

“多谢石叔!”

……

夏琰和石炜客套一翻后,终于回到订好的客栈。

于文庭捋须说道,“你说石大人会看在你照顾他儿子的份上开这个通道吗?”

夏琰边脱外袍边说道,“那得看看再说了,最不可靠的就人情!”

“也是,爷,准备怎么下手?”于文庭问道。

夏琰回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确认青山帮的信物是不是狼牙,一旦确认,我就动用禁军,速战速决,没时间跟他们耗。”

于文庭说道:“爷,如果这样的话,你根本不需要亲自来,文庭就可办妥。”

“皇上急了,他需要在夏收时颁布均田法!”夏琰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尽快。”

“嗯”夏琰说道,“如果涉及到其他,一概不管,只管信物,然后抓人!”

“好!”

州府县衙后院

石炜正在跟儿子把话常长,“铭儿,你在京城怎么样?”

石铭荣回道:“有人照应,还好!”

石炜有些恨铁不成钢:“秋闱怎么没参回?”

石铭荣小声的回道:“父亲,我有恩荫,不想参加!”

“为何?”

石铭荣说嘟囊着说道:“父亲,考得好罢了,考得不好,还不是一样丢人!”

“你……不在我身边,总是少管教你了!”石炜有些无奈。

石铭荣好奇的问道:“父亲,你为何不在京里,一直在下面?”

“你懂什么?”

石铭荣说道:“我是不懂,五六年前,你就是转运使了,现在还是,你就不想往上爬?”也让我子凭父贵。

石炜严肃的说道:“臭小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

石炜觉得儿子也不小了,想了想说道:“我是太后提拔上来的人,能保住转运使就不错了,还敢往皇上跟前送凑,不是自找不痛吗?”

“可……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石炜说道:“所以为父等你在京里混得不错了,再考虑进京!”

“哦!”石铭荣缩了一下头,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

石炜突然问道:“夏琰为何这么急的出京到我这里?”

石铭荣扁嘴说道:“他才不会对我讲这些事,他就说他要来这边办案,顺手带上我,让我跟父亲和母亲见见面!”

石炜几不可见的紧了一下眼角,暗暗叹道,儿子不懂事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某山林某山坳深山区小村里

一间宽大的石砖房里,一群糙汉子们正坐在正厅里,蹲着的蹲着,坐着的坐着,个个都不吭声。门口站着两个粗汉,只见其中一个叫道,“大哥,你快点想办法呀,老毛都不敢回来了?”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跟腔的人也就多起来,“是啊,大哥,这咋整,要不兄弟们一起上,杀了这个长相如娘们的男人?”

其中有人说道:“不杀也行!”

“为何不杀?”

“跟娘们似的,让兄弟们玩玩呀!”

坐在主位的老大阴了一眼说话之人,“他是你们能玩的吗,不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黄毛男人不满的说道。

老大讥笑一声,“可不要忘了,我们被谁灭过!”

“谁?葛增风!他现在就是一个瘫子,一个废人,提他做什么!”黄毛不以为意的叫道。

“哼,他?究竟是谁灭了我们,你们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老大一脸严肃,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蹲着说话的人讨好的笑笑,“老大,知道,知道,不就是那个姓于的书生嘛,我告诉你,这天下最坏的就是书生了,都他娘的来阴的,我们这些粗人还真不是他们对手。”

老大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黄毛,他是个小头头,给他面子,没在训斥,转头对老二说道,“老二,你读过书,你看看事情怎么办?”

老二放下手中杯子,思索了一下说道:“夏琰这个人我琢磨过,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颇有谋略,胆识过人,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是啊,读过书的武夫那就如同老虎添了一双翅膀,势不可挡!”老大叹道,“大伙商量个主意来应对他吧!”

黄毛再次说道:“大哥,按我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到了我们地盘上,再强又能怎么样,怎么斗得过我们,干掉他!”

老大问道:“老二你看呢?”

老二眯眼回道:“以我看蛰伏不动。”

“不动?”

“为何?”

老二说道:“按道理,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帮派,还轮不到他一个候爷亲自跑一趟,可他不仅跑了,还带了石大人的儿子来,这意味太深了!”

“他能知道我们孝敬官府?”有人问道。

“十九不离十!”

老大担忧的问道:“那石炜能容他查吗?”

老二哼笑说道:“这就是我想打听的,石炜容不容他查,如果查不了,姓夏的会怎么应对,能收了姓于的书生,说明他比姓于的书生更厉害!”

黄毛插嘴叫道:“那葛增风厉害个屁,还……”

老二威严的喝断他的话:“休得拿他相提并论。”

“事实就是嘛!”老二凶起来比武力值最高的大哥还骇人,果然是书生最阴险。

老二说道:“不必说了,我的意见是按兵不动,让他急!”

老大回道:“好,听老二,你们最近都不要出山,好好呆在家里,知不知道?”

“大哥,连窑子也不让逛了吗?”

“不许!”

问话之人缩了一下头,没敢吭声了。

云州府

三天寻找未果,赵之仪又回到客栈看了那几页纸,难道我的思路有问题?

显子直接说道,“公子,你要是怀疑,直接去梁王的草庐得了!”

赵之仪捏着纸张,绷着脸,没有说话。

一直盯着草庐的暗卫却传回消息,说梁王今天傍晚离开了草庐,回云州府了。

“什么?”赵之仪倏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眸紧束,怎么会这样?

显子见公子紧绷着脸,连忙多了一句嘴,“为何是今天,不是明天才满月吗,况且满月不要办个仪式吗?”

回话的说道:“属下不知!”

赵之仪眯眼说道:“我想,我们肯定接近目标了!”

“接近目标?”

“走,我们再去山上!”赵之仪说道。

“公子,梁王都走了,不如我们去草庐?”

赵之仪冷笑:“你以为他会留下线索让你去发现?”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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