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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君心如铁痛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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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香稚偏偏多事,见萧伦颉有认识澄心的意思,凑到澄心耳朵边上问:“他喜欢你,你看那眼睛,一个劲儿的不丢。”

京里的名门闺秀们对于这种事怎么办,只有一个正确办法,那就是回避!

澄心大声拦下香稚话头:“街上人杂,不要乱看,仔细让人看了去,多不好。”又催石小知:“快催轿子来。”人乱中,萧世子耳朵也是一样的好。他才要表示理解这是街上,男女有别,石少夫人来了这一句。萧伦颉扪心自问,自己要看她吗?她有自己生得好?

调转马头走开。过了半条街,才消气。想当初自己肯见她,是冲着这官司中牵扯的人。再来,对郑姑娘胆量有好感,再就是他觉得石涉这个人够情意。

气才消,听路边儿上有人闲话:“张大哥,你听说最近的新闻没有?”那闲汉闲闲地回答:“有什么新闻?”

“御史郑大人,就是下狱的那一个,生了一个好女儿,有一个好女婿,人家,没成亲的时候就来救老丈人,啧啧,那是,打了一个落花流水,拿住一批贪官污吏…….”

萧伦颉听不下去。

路上,有人迎上:“太子殿下请小侯爷去。”萧伦颉来见太子,太子今天心情甚好,正在亲手浇花,问萧伦颉:“那个人叫什么,石涉?有趣,有情意,给我弄过来。”萧伦颉面无表情:“殿下,这不算什么!”太子愕然:“为什么?”然后笑得跌脚:“你这好争风的毛病又出来了,快说出理由。让我听听。”

“他有亲事在身。回京里来主持是理当的。”萧伦颉自己都知道自己有这个坏毛病。这是打小儿生得好,让人夸出来的。太子忍住笑,一本正经点头:“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别人说他情意上厚重?你怎么看?”

萧世子肃然:“这情意上厚重,不仅是他的功劳。”太子又忍笑:“那是谁的功劳?”萧伦颉有条不紊回答:“殿下您想,郑家的女儿生得好,要是生成一个母夜叉。石涉他肯回来?”太子放声大笑:“有理有理,哈哈,依你这么说,这情意上厚重,一半是为着女色!”他收起笑容煞有介事:“等他再升了官,回京里来,把他夫人指给我看看。”

拍拍萧伦颉肩膀:“这个人,你还是要给我弄了来。”萧世子一脸不以为然遵命:“据说他后天就要离去,我这两天走一趟就是。”

“走得这么急?”太子神色深沉下来,微笑用商议的口吻道:“你还说他情意上不重。他成了事就要走,这是不求名的人!”

萧伦颉将将就就地道:“殿下说是。那就是吧。”他虽然脸上别扭,办事从来不含糊。这就往石家门里来,在马上扬着脸想想要见到石少夫人,看着她老老实实给自己行礼,倒是件不错的事。

石家门上没见过石涉,也没有见到澄心。澄心早就到家,轻易不会出来。又就要离去,料理行装还来不及。石涉要离京,钟将军处要辞行,还有几处要辞行,他本来就是没笼头的马那种,萧伦颉没见到人。

留下话,让石涉来见自己,世子爷看春光明媚补眠最好,回家睡觉去。

澄心又要和父母作伴,又要收拾行装,忙到晚上,正收拾着,石涉回来。见澄心忙碌倒也满意,因请他看行李,石涉一笑:“你的和我的分开,我直接回军中,你跟着父母,带着妹妹回家。”

澄心手中的东西掉落下来。好在不是瓷器,只是一个摔不碎的东西,在地上滚出去多远。她呆呆看着石涉:“怎么,你倒不送我们回家?”

石涉不悦,自己捡起来那东西看看,丢下来道:“等回了家也这么着,不知道要摔多少。”澄心小跑过来,用自己手拉住石涉的手,这几天里哭来哭去的,眼泪易得,又要滴不滴的,一副悲伤样子:“你真的不送我们?”

接下来一长篇的话:“作什么这么赶,不送我,也不送父母亲?”再看石涉那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斜着眼睛,很没好气。

澄心气馁,再一想这一分开不知道要多久,死死扯住他,苦苦的问:“再回来是几时?”石涉不客气地道:“这才没走,你倒伤离别上了!”语气放重:“记着!以后就是这么着!一两年回来一回,兴许也三五年,”

话还没有说完,澄心踉跄甩开他的手,扑倒在榻上哭:“你好狠的心!”她肩头抽动,可见十分伤心。

石涉有了三分柔情,走到澄心身后坐下,见香肩本就瘦削,和着泪水更瘦得可怜。再想澄心成亲后日子不多,也从没有怠慢过,自己不在家,娇兰又小,虽然父母康健,以后诸事全要在澄心身上,石涉打迭起一腔柔肠,捏捏那肩膀,道:“像是又瘦了,以后天渐暖,自己也记得加减衣服。我不在家里,你自己个儿照料自己。”

“不!”澄心扑到他怀里,哭得嘤嘤的,再就哽咽难言。石涉的心也酸起来,再一想大丈夫岂是守妻子家人的人,硬起心肠抚着澄心:“听话!你我才成亲,少年夫妻就分离,我难道不难过?父母养我,不是为守着妻子过日子,我不在家,还指着你帮我尽孝,你先这样着,让我怎么放心!”

澄心在他怀里拧着,撕扯石涉的衣服,只是哭:“你半点儿不怜惜我,你心里几曾有过我?”石涉微微动容,摊开大手只是摩挲她。夫妻本来还有说不完的话,外面有人来请:“石小知请大公子说话。”

澄心眼睁睁看着石涉出去,背影只觉得看不够,又想过上几天夫妻分离。心就如刀绞一般。还要再哭。又要去父母面前走走。忍着难受起身,对镜子重新扑粉,出门前看看石涉的行李他自己分开几件,又伤心起来。

石涉来见萧伦颉,坐在他书房里,先说了一句好:“到底是世子爷,有几件子好东西。”萧伦颉盯着他:“你眼睛往哪里瞅?你还爱看书?”

“世子爷看我像打铁的出身?”石涉哈哈大笑。萧伦颉抚额头:“你看着像教书的,就是说起话办起事来。活似打铁的。”

石涉不和他争,但笑不语。见有一本书是孤本,也不客气,取在手中随意翻着,转头见萧伦颉紧张,更要笑:“我不拿它烧火,看你急的。”抬手一抛,萧伦颉抢过来接在手中,爱惜的放下,再怒目:“你当这是什么。乱扔乱抛的!”

“等我回家去,送你一本。”石涉也不生气:“虽然不是古迹。却都不俗,要知道我们那里,出名士!”

萧伦颉都懒得问他哪里人,依稀记得不近,当下问石涉:“几时回去,几时回军中,”石涉回答,萧世子瞪着他,惊讶地问:“你不送家人?”他想到澄心,道:“你妻子指不定怎么哭呢?”石涉微叹一口气:“可不是,等我走了,也就不哭。”萧伦颉认为自己应该快意几分,却偏偏有点儿难过。

他为澄心难过。责备石涉:“你真是个铁匠,铁石心肠,不懂女人心!”石涉起了疑心:“难道表彰我妻子?”

“这倒不是,”萧伦颉心想这个人是怎么想起来的,再从这句话里,看出来他对妻子十分在心,忍不住道:“我真是不懂你了,你既疼她,又为何不送她直到你家里,你们京中成亲,这是她头一回去你家。”

“没有我家她家,就是她的家,回自己家,我不送!”石涉懒洋洋:“有正经话儿没有?”萧伦颉把太子殿下的话半吐半露告诉他,再鄙视一下:“愣头青让你愣出运气来了,”石涉收起玩笑,在心里想了一遍。因萧世子是太子殿下的人,石涉不能再像刚才一样说话随意,慢慢地道:“我们当兵的,全粗人,只怕不解风情。”

“我就这么回殿下?”萧伦颉一乐:“你真的以为你愣到哪里算哪里?”石涉心想怎么着也算不上愣头青,但是他说得也对,石涉灵机一动,干脆来问:“你看,世子爷,我怎么回才好?”

他一脸的恭敬和讨教。

萧伦颉张口结舌:“我,你倒来问我?”他越想越好笑,也干脆利落:“你怎么想?”石涉微微一笑:“殿下相招,本该依附。怎奈我是武将,世子,以你看,我能现在就说好吗?”萧伦颉冷笑:“你拿乔看风向呢?”

石涉虽然和他不太熟,也站起来慎重地道:“胡说!”他严肃认真:“我和世子无冤无仇,你不要乱编排我!”

他立如渊亭,稳稳如一座大山。

萧伦颉面无表情,和石涉对视,两个人都是漆黑的眸子,黑宝石般闪光。光泽,决不是纯净善良,全是带着世故混着老道。

一个不弱一个的对视着!

半晌,萧伦颉先笑起来:“坐,我请客人,难道是罚站的?”石涉注视他的眼睛,退后两步坐回去,手按在几上,重新谈论起书画,渐渐,又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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