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兴也不想你到学校来的,对不对?你问他,你问他啊!”
江勇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江大兴,只见自己儿子从耳根到脸颊一片通红。
“爸,别动手。”江大兴的声音堪比蚊呢。
江勇嘴角抽了两下,无奈地垂下手臂,他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杨小千,心道这个小鬼有点邪门,想了想,他转头对班主任说道:“我给你面子,不让你为难,但是我儿子受欺负了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你把他家长叫来,我们自己解决。”
好好的早读被耽误了,班主任不希望事情继续僵持,也没想过要通知保卫处,很干脆地把江勇领去了教师办公室,然后打电话通知杨小千父母。
两个大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教室后,杨小千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走到江大兴旁边,揪着他的校服领子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去找你爸,让他好好说话,如果你爸敢打我爸,我就把让你做一辈子傻胖子,我就永远盯着你,我让你什么都做不成,你转学去哪里我就转学去哪里,用各种办法让你出丑,整死你!”
阴森森的眼神把江大兴给吓着了,他全然忘记自己比杨小千更高更壮,胆战心惊地走出教室,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极度后悔。
一个小时后,一位三十岁模样的男人来到教师办公室,进门时他还怒气冲冲,等到班主任讲述了事情原委后他却笑开了眼。
“你笑个屁!你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看看我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都能看得见,你说这笔账怎么算!”江勇把桌子捶的咚咚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意思。
“其实,是江大兴侮辱烈士家属在先。”
班主任实在看不惯江勇,不再和稀泥,而替杨家父子说话,这是在暗示江勇,如果他要打架,报警以后警察同志来了肯定不会站他那边。
“哎!不不不,小孩子哪里懂这些,说着玩的。”杨严摆摆手,凑到江勇身旁,客客气气递上一支烟,笑道,“江哥,这事儿是我儿子不对,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他!您别生气啊,这样吧,今晚您有空没,赏个脸,阅江楼,我摆桌酒给您赔罪。”
这人比他儿子识相多了,江勇心想。
“行吧,你认错态度端正,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对了,你得把你儿子叫上,我要他当着我俩的面给我儿子道歉!”江勇大手一挥,一副社会大哥的做派。
杨严的面色顿时变了,在烟头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
“江哥,我会好好教育我儿子,但是您要让他道歉,他肯定记恨在心,搞不好又要弄出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说呢?”
江勇考虑了好一会儿,心想差不多了就行,真闹大了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于是很干脆地点头同意。
当天夜里,杨严果然在阅江楼订下一个包厢,摆出一桌酒席,请来了江大兴一家人,还请了班主任和几位朋友。
饭桌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比年夜饭都要丰盛,江大兴吃的满面红光,杨小千却没有胃口,就连老爸夹到嘴里的鸡腿,吃起来也是味同嚼蜡。
杨严见状,附在儿子耳边轻声道:“没事,放开了吃,不花咱们的钱。”
杨小千疑惑不解,杨严也不再解释,笑眯眯地给江勇敬酒。
酒足饭饱,酒过三巡,杨严让妻子洛菲带着儿子回家,为了让儿子放心,他还悄悄把钱包交到了杨小千手里。
“回家了给你妈。”杨严如是说道。
钱包没了拿什么结账?杨小千想不通,但也没问,乖乖跟着妈妈回了家。
两个孩子走后,杨严指着包厢里的方桌说道:“现在还早,不如打两圈?”
杨严笑得人畜无害,江勇只以为他是要故意输钱给自己,好让自己不再追究。
“杨老弟真上道,好,咱们打两圈。”江勇挎着自己的腰包坐上牌桌。
“咱们打多少的?”杨严做出一副肉疼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毛吧?小赌怡情嘛。”
“还是打大点儿吧!”江勇拍拍大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几毛钱打的没劲,打两块的!”
………………
十一点半,杨小千听见开门声,立刻爬出被窝,走到客厅一看,父亲正吹着口哨换鞋,裤袋鼓鼓囊囊,手里还甩着一圈金项链。
“小千,还没睡呢?”
“没。”
“那你过来,我要好好教育你。”
杨小千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有些委屈,但不争辩。
“以后记住,只有两种人会戴这种又粗又大的金项链,第一种是戴假链子,要么镀金要么中空,扔水里都能飘起来,这种人是纯傻比,纸老虎,不用怕。第二种是真有本事的社会大哥,很可能犯过事,随时准备跑路,所以金项链时刻不离身,就是为了在跑路时能变卖出现钱。这种人一来不会欺负小孩,二来不愿到处惹事。”杨严把大粗链子放到杨小千手里,笑道,“明天拿这链子去学校,让江大兴给那位女同学道歉,道歉了就还他,否则就不还。”
杨小千若有所悟,点头道:“江大兴的爸爸是傻比,这是假的金链子,但是江大兴不知道,我跟他说值好多钱,他一定会道歉。”
“真聪明,不愧是我儿子。”杨严满意地点头。
“可是爸,金链子为什么在你这?”
杨严从裤袋里掏出一沓纸钞,里面好几张都是绿色的百元大钞,笑道:“周末带你去买四驱车,现在你乖乖睡觉去。”
听到“四驱车”,杨小千甚是兴奋,不再追问,边走边跳回了房间。
杨严半躺在沙发上,点起一根香烟,目光逐渐迷离飘忽,火机在他指间翻飞,仿佛映出当年刀光剑影。